英国中世纪诗歌选集/中世纪与文艺复兴译丛/中华译学馆/沈弘/浙江大学出版社

英国中世纪诗歌选集

许钧主持、莫言、许渊冲、勒克莱齐奥顾问的中华译学馆“中世纪与文艺复兴研究译丛”，收录《猫头鹰与夜莺》《布鲁特》《奥菲欧爵士》《珍珠》《高文爵士与绿衣骑士》《农夫皮尔斯》《情人的忏悔》等中古英诗名篇佳作

二十年磨一剑，再现经典

浙江大学出版社国际文化出版中心副总编辑 包灵灵

沈弘老师的新书《英国中世纪诗歌选集》（浙江大学出版社）于2019年初付梓出版。本书选译了中世纪英语诗歌代表作品，内容均译自原作，翔实介绍中世纪英语诗歌的故事和音韵之美，及中世纪丰富的文化遗产。作品包括《猫头鹰与夜莺》《布鲁特》《奥菲欧爵士》《珍珠》《高文爵士与绿衣骑士》《农夫皮尔斯》《情人的忏悔》等中世纪诗歌名篇佳作。

沈弘老师长期钻研中古时期英文，对当时的社会、文化和语言涉猎甚深，得以直探文本真髓，有别于透过现代英文间接理解的模糊。本书收选此时期各类诗体的代表作，加注背景和特色介绍，带领读者漫步在中古时期的庄园里，沉浸于自然朴真、浪漫美好的氛围。

其中收录的《农夫皮尔斯》，曾于1998年由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出版，时隔二十年有余。现又精校并收入在《英国中世纪诗歌选集》之中，可谓二十年磨一剑。中世纪诗歌题材小众，中译本更体现作者深厚扎实的治学功底。曾有读者在“天涯论坛”的“闲闲书话”栏目发文质疑沈弘老师的译文：

前一向读了英国文学史上的经典作品《农夫皮尔斯》（沈弘译，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8年版），其实是一位朋友布置的任务，因为她译的书里用了《农夫皮尔斯》中的一段，她想着直接引用沈译本算了。我在图书馆里找到这本书，细读了一遍，后来又浏览四遍，愣是没找到，于是抱愧复命。没想到过了不久，她的另一位喜欢诗歌的朋友帮她找到了，真让我惭愧莫名，但是将原文与译文一对，又生出不少意见来。难怪我翻看那么多遍没看出来，译文几乎每句都有毛病，于原文多有增添之处，那么是我看的时候缺乏想像力了，当然我承认自己读时也有点粗心。

Gluttony he gave also and great oaths together,

All day to drink at divers taverns,

There to jangle and jape and judge their fellow Christians.

And on fast days to feed before the full time

And then sit and sup till sleep them assail,

And to breed like town swine and repose at their ease

Till sloth and sleep make slek their sides;

And Despair to awaken them so with no wiall to amend;

They believe themselves loast, This is their last end.

他还奉送饕餮和诅咒等特权：

如整天在酒店喝得烂醉如泥，

散布流言蜚语，专揭旁人隐私；

并在斋戒期间破规暴食狂饮，

然后闲坐啜茗，直至瞌睡降临，

如城里猪猡般圈养，享用软席，

直到懒惰和昏睡陡增其肋肉；

最后绝望把他催醒，但却无可救药；

行将就木之际，灵魂已堕地狱。

简评：

第1句：“特权”加得有些勉强

第2句：“烂醉如泥”为多出

第3句，原文“judge their fellow Christians”未译出

第4句，“暴食狂饮”为原文所无

第5句：“啜茗”不见于原文，彼时英国人当不明茶为何物

第6句：“享用软席”完全译错

第9句：“行将就木”不见于原文，原文“They believe themselves”又未译出

连这位读者都没想到的是，该文被沈弘老师回复了。原文为英文，翻译如下：

Your above comments are very unfair. If you do have my book, you should know from my introduction that the original poem is in Middle English, but you quote a modern English translation and compare it with my Chinese translation. The result, as everybody knows, leads nowhere. If you are really serious, please find out the B-Text of _Piers Plowman_ in the Middle English original. I believe that you would change your view dramatically.



Shen Hong

您的上述评论非常不公平。如果您有我的书，您应该可从我的前言中知道原诗是用中古英语写的，但您引用现代英语翻译并将其与我的中译本进行比较。众所周知，这是无意义的。如您较真，请查阅Piers Plowman的B-Text英文原版。我相信您将会大大改变观点。

沈弘

亦有其他书友评论如下：

1.对译文，从来都没有要求过100%的准确，所以对字珠必诊，一直都保留自己的看法。但对于翻译界的朋友进行的这种讨论，一直都怀着一种尊敬的心，因为，这里头有种职业的自律性在起着良性的作用。

2.你贴的沈博士的回信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原诗是中古英语，你对照的英文是现代英语翻译的，两者无法比较。原诗估计除了专家外，普通人看不懂。

随后，这位读者回复如下：

我郑重向沈老师道歉。其实我读完沈老师的译作时曾写下一段读书笔记：

……这本诗集为英国文学史上的经典之作，倒像是一个基督教原教旨主义者控诉当世的作品。将各种美德、恶行进行拟人化描写效果较好。译者沈弘啃了一块硬骨头，其间艰辛可知，好在效果不错。

因为有后来的事，才发了点牢骚，看来是不知之论，以后当以为戒。

我在编辑《英国中世纪诗歌选集》时，偶然看到这段有趣的争论，既感叹沈弘老师的译文原汁原味，追根溯源；又欢欣如此小众的中古英诗确有书友关注、交流。因此，在编辑这本书时更加心存敬畏，小心翼翼。我为书中的诗篇选取的插图，也以符合诗文内容为首选项，希冀通过图文并茂的形式，为读者朋友带来中古英诗的视觉盛宴。在《农夫皮尔斯》出版二十年后，这部五百多页的厚重大书经过近一年编辑终于与读者见面了！一般市场定价在百元左右，权衡再三，本书定价68元，以飨读者。

沈弘老师在《英国中世纪诗歌选集》开篇写道：“中世纪英语诗歌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我们花那么大的精力去学习、翻译和研究呢？这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回答的问题，因为要说清楚这个问题，就必须涉及历史背景、语言的演变与诗歌传统的创新和传承等诸多领域的知识。而这些领域的相关知识又经常是人们所忽视，并所知甚少的。”

英国中世纪诗歌题材多样，有唇枪舌战的辩论诗《猫头鹰与夜莺》，有描绘各种曲折的冒险和爱情故事的浪漫传奇《布鲁特》《高文爵士与绿衣骑士》，有宗教讽喻诗《珍珠》《农夫皮尔斯》……这些中古诗歌瑰宝，与传统刻板印象里的“黑暗”中世纪大相径庭，反倒充满了人生的智慧和哲理。

“正如学习中国文学史不能够随意跳过楚辞、汉乐府，以及魏晋南北朝的诗歌和骈文等重要的里程碑那样，我们攻读英国文学也断然不能脱离那些在中世纪所确立的英语诗歌传统。如果脱离，源远流长的英国文学传统就会无端被割裂，不仅使人难以理解那些脍炙人口的现代英语文学作品是如何从不列颠民族的肥沃土壤和灿烂文化中产生和演变出来的，而且就连那些文本中所蕴含的丰富的深层意义也会因此而变得苍白和乏味。”

这部《英国中世纪诗歌选集》，是许钧主持、莫言、许渊冲、勒克莱齐奥顾问的中华译学馆“中世纪与文艺复兴研究译丛”中的一本。本书获得诸多专家学者的肯定，相信阅读本书的朋友们，都将体会其韵文之美，故事之美，内涵之美。

【目录】

1春天已经来到/ 1

2春天/ 2

3艾莉森/ 4

4在万木丛中/ 7

5西风/ 8

6我来自爱尔兰/ 9

7少女躺在沼泽地上/ 10

8整夜守护着玫瑰花/ 12

9女子哀歌/ 13

10浪游之歌/ 14

11你的双眼会突然置我于死地/ 16

12你的容貌美丽而光艳/ 19

13夕阳照在十字架上/ 20

14基督怨诗/ 21

15我歌唱一位处女/ 22

16摇篮曲/ 24

17爱指引着我/ 26

18基督圣体节颂歌/ 28

19主在坟墓里得到了新生/ 30

20猫头鹰与夜莺/ 33

21布鲁特（选译）/ 103

22奥费欧爵士/ 224

23珍珠/ 249

24高文爵士与绿衣骑士/ 307

25农夫皮尔斯（选译）/ 421

26情人的忏悔（选译）/ 508

【内容欣赏】

古英语诗歌实际上是日耳曼诗歌的一个分支，因此它具有日耳曼诗歌的所有特征。日耳曼语言有一个显著的特征，就是每一个单词的重音往往落在第一个音节上，只有一些带有前缀的单词可以视为例外。由此引出的一个特点就是，在古英语诗歌中，头韵占据了一个重要的地位，而尾韵则几乎是不存在的，只有极少数后期的作品可以视为例外。

为了说明这些特点，现举出《贝奥武甫》的第4～6行为例：

Oft Scyld Scefing  sceaþena þreatum,

monegum mægþum,  meodosetla ofteah,

egsode eorlas.

谢夫之子希尔德多次从敌军阵中，

从其他许多部落，夺取酒宴座椅，

威震四方。

在创作于1200年前后的中古英语早期诗歌作品《猫头鹰与夜莺》（The Owl and the Nightingale）中，我们就发现古英语诗歌中原来占有重要地位的头韵已经悄悄地被法语诗歌中所特有的尾韵所取代，就连作品中诗行的长度也发生了变化，跟法语诗歌中最流行的四音步双韵体（tetrameter couplet）的形式变得十分相似：

Ich was in one sumere dale;

In one suþe di�0�6ele hale

Iherde ich holde grete tale

An Hule and one Ni�0�6tingale.

Þat plait was stif & starc & strong,

Sum wile softe & lud among.

An aiþer a�0�6en oþer sval

& let þat vuele mod ut al;

& eiþer seide of oþeres custe

Þat alre worste þat he wuste.

& hure & hure of oþere[s] songe

Hi holde plaiding suþe stronge. (1—12)

春日里我来到一个山谷，

位处万籁俱寂的丘壑，

忽然我听见有一只猫头鹰

在跟一只夜莺辩诘舌战。

论争尖酸刻薄，锋芒毕露，

时而归于沉寂，时而烽火再起；

两者斗嘴抬杠，各不相让，

诅咒唾骂，秽语不堪入耳。

她们竭尽诋毁之能事，

力图攻讦对方的个性：

尤其是针对各自的歌喉，

她们揶揄奚落，不遗余力。（1—12）

中古英语的头韵诗跟前面所提到过的古英语头韵诗相比，已经起了很大的变化。首先，中古英语的头韵诗行已经不像古英语的那么规整和严谨，诗行有时长短不一，中间的停顿已经不那么明显，诗行内所押的头韵少则两个，多则四五个。其次，有些作品把盎格鲁–撒克逊的头韵诗体跟法语诗歌中的诗节和尾韵形式掺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混合体。例如长诗《珍珠》就是采用了这样的一种混合体：

Perle plesaunte, to prynces paye

To clanly clos in golde so clere

Oute of oryent, I hardyly saye,

Ne proued I neuer her precios pere.

So rounde, so reken in vche araye,

So smal, so smoþe her sydez were;

Queresoeuer I jugged gemmez gaye

I sette hyr sengeley in synglure.

Allas! I leste hyr in on erbere;

Þur�0�6 gresse to grounde hit fro me yot.

I dewyne, fordolked of luf-daungere

Of þat pryuy perle withouten spot. (Ⅰ1—12)

哦，珍珠，你是君王的掌上明珠，

在黄金的衬托下格外晶莹纯洁：

按图索骥，即使找遍整个东方，

都难寻见这么珍贵的宝物。

圆润无比，闪亮恰似日月光华；

玲珑剔透，光洁有如鬼斧神工。

我毕生所见过的稀世珍宝中，

竟无一件可与此珠平分秋色。

悔不该当初失手将它掉在地上，

骨碌碌滚入了路边一簇草丛。

我失魂落魄地四下翻找寻觅，

为失踪的珍奇明珠黯然神伤。(Ⅰ1—12)

有一首题为《春天已经来到》的短小抒情诗在中古英语时期的英国流传甚广，值得在此专门提一下。该作品中头一个诗节如下：

Sumer is icomen in,

Lhude sing cuccu.

Groweth sed and bloweth med

And springth the wude nu.

Sing cuccu. (1—5)

春天已经来到。

布谷鸟高声叫！

种子生，草地绿，

树木发出嫩芽。

布谷鸟婉转啼！(1—5)

高文爵士与绿衣骑士

佚名

第一节

1

话说特洛伊城陷落，烽火平息，

巍峨的古城墙全被烧成灰烬;

自从那位逆竖因过失与罪责

而受审判罪——他仍是一世枭雄;

高贵的埃涅阿斯及其显赫子孙

驰骋疆场，克地称王，所向无敌，

囊括了西欧岛屿上的全部财富。

尊贵的罗慕路斯a进军直取罗马，

随即大兴土木，建筑富丽堂皇，

并以自己名字命名，沿袭至今。

蒂修斯b在塔斯卡尼营造邸宅，

伦巴达斯c在伦巴第也华厦如云。

而与法国隔海相望的不列颠岛，

则有幸运的布鲁特d镇守海疆，

其乐融融。

那战争、废墟和奇迹

终年变更，气数不定。

故使得极乐与灾戾

交替出现，循环往复。

【内容简介】

本书选译了中世纪英语诗歌代表作品，内容均译自原作，翔实介绍中世纪英语诗歌的故事和音韵之美，及中世纪丰富的文化遗产。作品包括《猫头鹰与夜莺》《布鲁特》《奥菲欧爵士》《珍珠》《高文爵士与绿衣骑士》《农夫皮尔斯》《情人的忏悔》等。译者长期钻研中古时期英文，对当时的社会、文化和语言涉猎甚深，得以直探文本真髓，有别于透过现代英文间接理解的模糊。本书收选此时期各类诗体的代表作，加注背景和特色介绍，带领读者漫步在中古时期的庄园里，沉浸于自然朴真、浪漫美好的氛围。

【译者简介】

沈弘，男，浙江大学英语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沈弘工作室”负责人。在浙江大学开设“英语文学名著精读”“欧洲文学名著精读”“中世纪英语诗歌”“文艺复兴文学”等本科生课程；研究生课程有“弥尔顿研究”“十七世纪英国文学专题研究”“中外文化交流史”和“拉丁语”。现任浙江省翻译协会副会长、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发展规划外国语言与文学组专家、教育部重大攻关项目“外国收藏16-20世纪来华传教士档案整理与研究”首席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