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版 北方王门集 全2册 中国古代哲学 穆孔晖著 明代王学南盛北衰 大学千虑 玄庵晚稿 拟学小记 上海古籍出版社

整理说明

大学千虑

玄庵晚稿

拟学小记

孟云浦集

印正稿

张弘山集

感述录

山居功课

青琐荩言

黄宗羲《明儒學案》有《北方王門學案》一卷，收穆孔暉、張後覺、孟秋、尤時熙、孟化鯉、楊東明、南大吉七家。黄氏大體是以地域爲標準來劃分陽明後學諸學案的，僅從篇幅來看，與五卷的《浙中王門學案》、九卷的《江右王門學案》、三卷的《南中王門學案》相比，北方王門所占篇幅甚少。黄氏又云‘北方之爲王氏學者獨少……非二孟嗣響，即有賢者，亦不過跡象聞見之學，而自得者鮮矣’黄宗羲著，沈芝盈點校： 《明儒學案》卷二十九《北方王門學案》，中華書局，一九八五年，頁六三六。,可見其對北方王門的學術造詣評價也不高。作爲一部典範性的學術史著作，黄宗羲的上述看法對後人產生了籠罩性的影響，明代中後期陽明學‘南盛北衰’幾乎成了一種普遍的印象。

然而，如果仔細翻檢晚明文獻，可見時人對北方王門的評價有許多不同的聲音。如生活於隆慶、萬曆之際的張元忭曾云： 

有明正嘉之際，王文成公倡道於姚江，維時及門之士，自大江以南無慮千百人，而淮以北顧寥寥焉，誠阻於地也。既一再傳，諸高第門人，各以其學流布于四方，然後一二傑者，始興起於齊、魯、燕、趙之間，而其毅然自樹，超然獨得，顧有出於及門諸賢之上。張元忭： 《茌平弘山張先生墓表》，《張陽和先生不二齋稿》卷十三，浙江省圖書館藏明萬曆二十一年刻本。

張元忭生於陽明鄉里的浙中，又曾從學於陽明及門高弟王畿，後中隆慶五年（1571）狀元，歷仕翰苑，在當時服膺陽明學的士大夫中聲望卓著，堪稱領袖式的人物。相對於時代畧後的黄宗羲，這樣一位‘在場者’的評論自然可能透露給我們更多的歷史實相。張氏亦認爲陽明學在北方的聲勢遠不及大江以南，然而他也指出，北方王門的若干精英人物‘毅然自樹，超然獨得’，甚至有高於‘及門諸賢’之處。這就提示我們，要全面理解陽明學之流變，就不能忽視北方王門，此即本書編纂之緣由。另需説明的是，相對於黄宗羲《北方王門學案》，本書增收張信民、趙維新兩家。又由於時間與資料限制，本書未收孟秋、南大吉兩家。以下即對本書所收各家及其著作情况作一説明。

一、 本書收録各家述畧 

穆孔暉（1479—1539)，字伯潛，號玄菴，山東堂邑人。少年時即穎悟凝重，爲人平和。弘治十七年（1504）秋，王陽明主考山東鄉試，取其爲解元。次年中進士，入庶常，散館後授翰林院檢討，因忤逆劉瑾被調南京禮部主事。劉瑾被誅後復還舊職，歷任南京、北京國子監司業，翰林院侍講，左春坊左庶子，翰林院侍講學士，南京尚寶司卿，南京太僕寺少卿，南京太常寺卿。嘉靖十三年（1534）致仕，‘杜門静養，與世相忘’。著有《讀易録》、《尚書困學》、《前漢通紀》、《遊藝集》、《大學千慮》、《玄菴晚稿》等。穆氏之學體現出濃厚的禪學化特徵。明人黄佐評論穆氏説：‘天性好學，雖王守仁所取士，未嘗宗其説而非薄宋儒，晚年乃篤信之，深造禪學頓宗。’黄佐： 《南雍志》卷二十一《穆孔暉傳》，收於周駿富輯《明代傳記叢刊•學林類》第二十一册，臺灣明文書局，一九九一年，頁一二七。黄宗羲説：‘先生學陽明而流於禪。’黄宗羲著，沈芝盈點校： 《明儒學案》卷二十九《北方王門學案》，頁六三六。

尤時熙（1503—1580），字季美，號西川，河南洛陽人。嘉靖元年鄉試中舉，歷任元氏、章丘學諭，國子監學正，户部主事。後以母病辭官，遂不復出。時熙於嘉靖二年在北京參加會試時得讀《傳習録》，豁然有省，以不及師事陽明爲恨，遂師事陽明門人劉魁。又曾從王門弟子朱得之、周怡、黄驥等人問學。告歸林下後，家居三十餘年，日以講學著述爲事，‘陝西、洛陽之間，聞風擔簦而至者百數十人’孫奇逢： 《中州人物考》卷一《尤主事時熙》，四庫本。。時熙病世之學者崇虛見而忽躬行，誤認情識爲良知，遂强調於日用常行處用功，而不爲玄虛隱怪之談。著有《擬學小記》、《聖諭衍》等。

孟化鯉（1545—1597），字叔龍，號雲浦，河南新安人。萬曆八年（1580）進士，歷任南京、北京户部主事，吏部主事，吏部文選司郎中。萬曆二十一年因上疏推補張棟忤上意，削職歸里。化鯉爲諸生時即師事尤時熙，後又結識張後覺弟子、山東茌平人孟秋，二人同在北京任官時，密相過從，互相砥礪，時人稱爲‘二孟’。化鯉歸里後，築川上書院，講學其中，陝、沔、永、盧、汝、濆、光、羅間翕然風動，負笈至者數百人。其教人，一以孝悌忠信爲本，不爲玄杳高深之談。著有《尊聞録》、《讀易寱言》、《諸儒要録》等，另有文集八卷。

張信民（1562—1633），字孚若，號抱初，又號洗心居士，河南澠池人。幼時即嚮慕曹端，年十五爲諸生時，聞孟化鯉之學，即往從之，毅然以斯道爲己任。在鄉組織講會，陶鑄後學，反復忘倦。及化鯉去世，信民恐學會落寞，約同門王以悟會講于分陝龍興寺，學者如歸。萬曆二十一年，以選貢生授甘肅隴西令，以不避權貴，謫西安藩司檢校，事白，授懷仁令。居官多有德政，如引水、建學、建倉、刻書等。在西安時，曾與馮從吾論學。後以歸養解官，‘秦晉之間以及汝、潁、睢陽之士相繼而來問業者，室不能容’孫奇逢： 《中州人物考》卷一《張知縣信民》，四庫本。，創正學會所，觀聽者數千人。直至去世，講學結會不輟。所著有《日鈔》、《理學彙粹剖疑》、《訓蒙要纂》、《四禮述》、《印正稿》、《洗心録》等。

張後覺（1503—1578），字志仁，號弘山，山東茌平人。屢試不第，以歲貢生授華陰教諭，甫三年即引歸。後覺年輕時本服膺程朱之學，嘉靖初年陽明門人顔中溪任茌平教諭，後覺從其處獲聞良知之旨。後徐波石出任山東參政，波石曾師事陽明，又卒業王艮之門，主‘現成良知’説，後覺從其處聞‘天聰明’之説，其學益進，并展現出泰州學派简易直截之宗風。後覺不喜著書，獨好講學取友，不僅在家鄉講學，還曾北遊京師，南遊石城、水西，與鄒聚所、耿楚侗等名公論學。著有《張弘山集》、《書經集註》等。

趙維新（约1525—1616），號素衷，山東茌平人。年二十，聞張後覺講良知之學，即師事之。後以歲貢生爲長山訓導。以純孝爲鄉人所稱。東昌知府李瀛陽聘其講學，信從者衆。著有《感述録》、《感述續録》、《慎獨説》、《盡心解》等。

楊東明（1548—1624），字啓昧，號晉菴，河南虞城人。萬曆八年進士，歷任中書舍人、給事中、太常寺少卿、光禄寺卿、南京通政使、刑部右侍郎等職。任言官期間，直言敢諫，上請立東宫、請預教皇子等疏。萬曆十一年黄河決口，上《饑民圖》，名動天下。東明曾與當時名儒鄒元標、馮從吾、吕坤、孟秋、耿定向、張元忭、楊起元等人交往論學，與楊起元關係尤密。吕坤説：‘啓昧之學得之楊復所，復所得之羅近溪，近溪得之顔山農，而淵源則良知一派也。’吕坤： 《楊晉菴文集序》，見本書所收《山居功課》卷首。所著有《山居功課》、《論性臆言》、《青藎瑣言》等。

以上各家中，以尤時熙及其後學孟化鯉、張信民爲代表的洛陽王門，以張後覺及其後學孟秋、趙維新爲代表的茌平王門，尤爲重鎮。此二學派不僅有清晰的師承關係，亦有各自的學術特色。如茌平王門不僅在源頭上受到了泰州學派的重要影響，更將泰州學派强調頓悟、‘在本體上做工夫’的思想推致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再如洛陽王門，誕生於宋代理學的發源地之一洛陽，繼承了北宋二程篤實之風，强調在日用中踐履良知，對後期王學中泛濫的虛無輕浮的學風起了重要的矯偏作用。其餘如穆孔暉、楊東明諸家，雖然并未在其鄉里形成學派，但仍然在發揚王學義理方面作出了各自的獨特貢獻。

二、 本書收録各書情况説明 

《大學千慮》一卷，穆孔暉撰。北京國家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藏明嘉靖刻本。北京師範大學圖書館藏明刻本。本次整理以北京國家圖書館藏明嘉靖刻本爲底本。

《玄菴晚稿》二卷，穆孔暉撰。北京國家圖書館藏清抄本，上署‘聊城後學朱延禧校’，本次整理即以此本爲底本。

《擬學小記》六卷并《擬學小記續録》七卷，尤時熙撰。《擬學小記》爲尤時熙語録與文章之結集，有兩種版本： 一本於隆慶年間由洛陽尤氏門人捐資刻成，凡八卷。一本爲尤氏門人李根將八卷本别爲編次後刻成，凡六卷。萬曆年間，尤氏門人孟化鯉又將上述兩種《擬學小記》所未收之尤氏語録、文章編成《擬學小記續録》，凡七卷。清咸豐年間，洛陽人曹肅孫將六卷本《擬學小記》與《擬學小記續録》彙編爲一書，并於同治三年由洛陽知縣秦茂林刊刻，名爲《擬學小記合編》。本次整理的《擬學小記》與《擬學小記續録》以中國科學院圖書館藏秦茂林刻《擬學小記合編》爲底本。其中，《擬學小記》又以《原國立北平圖書館甲庫善本叢書》影印之八卷本《擬學小記》爲校本，補充了八卷本有而六卷本没有的內容。

《孟雲浦先生集》八卷，孟化鯉撰。臺灣‘中央圖書館’藏明萬曆二十五年張維新刻本，題《孟叔龍先生集》。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北京國家圖書館、清華大學圖書館藏明萬曆二十五年刻清康熙二年增修本，題《孟雲浦先生集》。本次整理以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藏明萬曆二十五年刻清康熙二年增修本爲底本。

《印正稿》六卷，張信民撰。清華大學圖書館藏清雍正四年王箴輿刻本，本次整理即以此本爲底本。以北京大學圖書館藏清道光刻本爲校本。

《張弘山集》四卷，張後覺撰。中國科學院圖書館藏明萬曆二十七年張尚淳刻本。山東大學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吉林大學圖書館等藏清康熙五年刻本《茌邑三先生合刻》此書爲張後覺、孟秋、趙維新三人文集之彙編。，亦收入此書，題《張弘山先生集》。本次整理以中國科學院圖書館藏明萬曆二十七年張尚淳刻本爲底本，以山東大學圖書館藏《茌邑三先生合刻》本爲校本。

《感述録》六卷并《感述續録》四卷，趙維新撰。山東大學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吉林大學圖書館等藏清康熙五年刻本《茌邑三先生合刻》收入此書。中國科學院圖書館藏清道光刻本。本次整理以中國科學院圖書館藏清道光刻本爲底本，以山東大學圖書館藏《茌邑三先生合刻》本爲校本。

《山居功課》十卷，楊東明撰。日本內閣文庫、寧波天一閣文管所、河南新鄉市圖書館藏明萬曆四十年刻本。本次整理以日本內閣文庫藏明萬曆四十年刻本爲底本。

《青瑣藎言》二卷，楊東明撰。上海圖書館藏明萬曆四十年楊東悟刻本。本次整理即以此本爲底本。

三、 《北方王門集》分工合作説明 

本書是集體勞動的成果，具體分工如下。王志鵬： 《大學千慮》、《張弘山集》、《感述録》；鄒建鋒： 《感述續録》；黄巍魏： 《擬學小記》、《擬學小記續録》；麻雪梅： 《孟雲浦先生集》；李旭、曾友根： 《山居筆記》、《青瑣藎言》。由劉丹、鄒建鋒統一審核定稿。并蒙同濟大學朱義禄先生、浙江大學潘建華先生審閱書稿。

課題組成員均抱好學不懈之心，然而學識有限，加之出版時間緊迫，書稿必定會有不少錯誤疏漏之處，敬祈方家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