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商品参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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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艾丽丝·默多克著|
梁永安译
-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 出版时间:2021-10
- ISBN:9780861303181
- 版权提供:上海译文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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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是1978年布克奖获奖作品。作品描写的是年已六十的查尔斯‧阿罗比,集导演、剧作家和演员于一身,是英国戏剧界备受崇拜的偶像人物。当他准备从自己光彩夺目的伦敦世界退休,“誓言要弃绝魔法,成为一个隐者”时,他选择回到大海边定居。他希望,至少,可以逃离“那些女人”……但出乎意料地,他竟然遇到了旧日的初恋情人,查尔斯笃信佛教的堂弟詹姆斯也来到了海边,原本期望的平静生活就此完全改变。他不但看到有怪物从海浪中腾空升起而惊骇不已,也发现自己虽想离群索居,却被自己的幻想与妄想所包围而深感困扰。小说气势宏伟、复杂精妙,充分展示了各主要人物行为动机的矛盾混杂:人性的虚荣、嫉妒以及社会伪装之下的自私和冷酷。
艾丽丝·默多克(Iris Murdoch,1919—1999)是英国二十世纪最著名的小说家之一, 同时也是位货真价实的哲学家,被誉为 “全英国最聪明的女人”。她的哲学思想深受克尔恺郭尔和萨特的存在主义影响,哲学写作又深受西蒙娜·韦伊与柏拉图的影响,其小说创作致力于探讨善与恶、性关系、道德困境与无意识的力量,以其对于个体内心生活的关注和深入探讨,延续了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乔治·爱略特与普鲁斯特等小说大师的伟大传统。默多克共六次进入布克奖短名单,为该奖历史上获得提名最多的作家,并以《大海,大海》夺魁。
史前001
历史091
之一091
之二111
之三152
之四237
之五343
之六389
后记:日子继续下去477
史前
五月和蔼的阳光让我写作时面对的这片大海显得亮炯炯但不是金光四射。潮汐已经平复,海水静静依偎在陆地上,几乎不起一丝涟漪或泡沫。近地平线的海面是一片丰艳的紫色,点缀着等距的翠绿线条。地平线处的海水则是靛青色。近岸的海水(从我的位置看过去,像是被框在一些肉瘤般隆起的黄色岩石中)淡绿而清冽,倒影的阳光较少,但不是透明的,只是半透明——这里是北方,即使灿烂的阳光也无法穿透海水表面。在岩石被海水轻拍过的地方,留有薄薄一层七彩的肌理。靛青色的地平线上方,天空非常苍白,像被铅笔画上了淡淡的银线。近顶部的天空逐渐转蓝,予人一种正在振动的感觉。但整个天空看起来冷冰冰的,就连太阳看起来也是冷冰冰的。
上述的文字,是我打算用来作为回忆录的第一段。写作当时,我刚经历了一件极不寻常也极恐怖的事。虽然事情发生距今已有一段时间,而我也找到一个可能的解释(虽然并非完全有说服力),但心情仍未平复到足以把事情的经过写下来。也许,再过一段时间,等我心情更平复些,头脑更清晰些,我就能那样做了。
我说要写一本回忆录。但我现在写的这东西,最后真的会是一本回忆录吗?时间自会分晓。就目前来说,这本写了才一页的东西,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日记而不是回忆录。那么,就让它是一本日记好了。我真后悔没有早早开始写日记,要是早那样做,那将会是一部何等不平凡的记录啊!但现在,我生命中发生的大事都已过去,唯一留待我去做的只是“在静思中忆往”。我想写回忆录,是为了忏悔非常自我中心的一生吗?不全然,但也相去不远。我当然不会告诉剧院界的绅士淑女这件事,因为他们听了一定会笑破肚皮。
剧院无疑是一个可以让人明白人生荣耀何其短暂的地方: 唉,所有的金碧辉煌,不过都是注定会消逝的滑稽剧罢了!如今,我誓言要弃绝魔法,成为一个隐者,除了学习怎样成为善良的人以外,什么都不干。人生的最后阶段本来就应该是一个沉思的阶段。我会遗憾没有让这个阶段更早展开吗?
我必须写作,这是相当清楚明白的,但是以一种相当不同于我以往的风格来写。我以前写的东西,都不是认真写的,而且是蓄意如此。但这一次,我是为了传承永久而写,我写的这个东西,也不由自已地希望可以长存下去。对,我是把这本小书拟人化了,这是因为,它的生命虽然是我赋予的,但却似乎已产生出自己的意志。它希望活着,希望可以一直活下去。
我曾考虑写成一部札记,但不是为了记录即将发生的大事(不会再有这样的大事了),而是记录我的思想和日常观察: 也就是记录“我的哲学”,一部以描述天气与其他自然现象为底本的沉思录。我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大海。单用文字摹描,就可以写出一整本书来。我当然也乐于写一些有关四周环境(动物样态与植物样态)的扎实叙述。尽管我不是当塞尔伯恩的怀特
十八世纪英国博物学家、牧师,所著《塞尔伯恩博物志及古迹》一书为英国第一部有关博物学的名著。的料,但如果能坚持写下去,这样的东西应该会相当有趣。此刻,从面海的窗户,我看见三种不同的海鸥、一些燕子、一只鸬鹚和无数在花朵间翩翩起舞的蝴蝶。那些花朵,都奇迹似的生长在岸边的黄色岩石上。
我决定不特别讲究文笔的优美,因为那只会搞砸我的计划,而且让我看起来像个笨蛋。
北海啊北海,你才是真正的大海,你清澈慈惠,是发臭混浊的地中海所无法比拟的!
他们说这里有海豹,但我迄今还没看到过一只。
当然,硬要把“回忆录”和“日记”或“哲学札记”区分开来是没有必要的。读者诸君,在向你们娓娓道来的时候,我大可以同时告诉你们我过去的生活与我的“世界观”。有何不可呢?这些都可以在我反省的过程中自然流淌出来。在没有焦虑的情况下(我真的把所有焦虑都抛诸脑后了吗?),我将会发现最适合自己的“文体形式”。不管怎样,为什么现在就要仓促决定呢?稍后,如果我高兴,我大可以把这些随笔视为草稿,再加工为更详尽连贯的叙述。天知道当我开始忆往时,我的叙述会不会变得相当有趣呢?
忏悔自我中心的人生: 自传会不会是最好的方法呢?但既然不是哲学家,我唯一能反省的方法,就是透过反省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历险来反省世界。而我也觉得,思考自己是谁的适当时刻终于到了。这听起来很奇怪,因为我既然一向被大众媒体称作“暴君”、“鞑靼人”或“饥渴权力的怪兽”,又怎么会从未思考过自己是谁?但真的是这样,我是个身份认同感非常模糊的人。
一直到最近,我才开始觉得有必要写一些同时具有个人性与反省性的东西。在那些随性涂写的日子,我一直认为,这辈子我唯一会出版的书大概只是一本食谱!
也许我可以开始自我介绍了——我忽然想到,最需要向大家自我介绍的人,就是我自己。写自传是多么奇怪的一回事。如果我写的这些东西在不久的将来付梓,那么读到的人一定会觉得我根本没有自我介绍的必要。一个血肉之躯的名声可以持续多久呢?我拥有的那一类名声不会维持很久,尽管已经够久了。没错,没错,我是查尔斯·阿罗比,当我在写这些文字时,已年过六十。我一无妻儿,二无兄弟姊妹。我一直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我,是那个被名声装点得闪闪发亮但一戳就破的人。我很久以前就决定,一过六十岁就要从剧院退休。(“你永远不会退休的,”威尔弗雷德说过,“你做不到的。”)事实上,我对剧院已经厌倦,已经受够了。这一点是没有一个熟悉我的人所能预见或想像的——不管是尚在人世的西德尼或佩里格林或弗里齐,还是已逝的威尔弗雷德或克丽芒。这不只是符合“急流勇退”真理的明智做法(多少演员和导演是可怜兮兮地赖到嘘声响起才下台一鞠躬?),也因为我已厌倦剧院的一切。这是一个心灵上的转变。
“好吧,走吧,但不要幻想可以再回头。”他们说。谢啦,我根本不想回头!“如果你停止工作,一个人生活,就会静悄悄变成疯子。”(西德尼的高见。)我会变成疯子?才怪!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完全神志清醒、自由自在和愉悦快乐。
我会离开,并不是因为我开始像某些人那样,变得对剧院“深恶痛绝”(我妈妈就是这样的人,而且终其一生如此)。我只知道,如果继续待下去,自己就会从灵性上凋萎,就会失去某件一直耐心陪我走过人生的东西。这东西不但与我的工作无关,反倒是与之彻底分离。如果我再不在意,它就会离我而去。我听詹姆斯说过,有些人死前会躲到洞穴里去等死。唔,这样的话,这里就是我的洞穴。我也把那珍贵的东西带来了,准备要打开它,就像是要打开一件包着的驱邪物一样。这番话听起来多么堂皇和自负!但我得坦承,我也不太了解自己在说什么。好沉重的反省,且让我们中断一下吧。
上述的沉思是写于一连串空闲孤独的美妙日子里的。我记得,这样的日子是我以前一直梦寐以求但又太不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会得到的。
我又开始游泳,却仍找不到最适当的地点。今天早上,我直接从最接近我房子的岩石处跳下水。那些岩石几乎是垂直插入水里,不过上面有很多的裂隙和岩突,足以形成一道不牢靠的楼梯,让我爬上岸。我称这片岩石为我的“小悬崖”,尽管它在低潮时离海平面也不过二十英尺。水当然很冷,但几秒钟后,水就像在我身上裹了一张温暖银亮的皮肤,让我觉得自己是个长了鳞的男性人鱼。我的血液因冷水的刺激而汹涌澎湃,为我注入了新的力量。对,大海才是我的原乡。一想到自己是十四岁那年才头一次看见大海,我就觉得怪之又怪。
我是个善泅而无畏的泳者,不害怕汹涌的水流。今天的海水很温和,与我习惯像海豚一样嬉戏其中的那些大洋完全不同。但我却遇到一个几乎是技术性的难题。尽管水流温和,可是我发现自己几乎爬不回岩石上面去。“小悬崖”有点太陡,它上面的岩突也太窄了。温和的细浪不断逗弄着我,一下把我推向岩壁,一下又把我扯开。我的手指拼命想勾住一处裂隙,却一而再、再而三被拉开。后来因为觉得累了,我试图绕到别处登岸,但发现困难有增无减: 其他位置的岩石虽然没那么陡,但却更光滑,要不就是长着滑不溜丢的野草,我根本攀不住。最后,我还是回到原处,奋力再试,这一次成功了,手指脚趾并用,爬上了一片岩突,用跪行的方式侧着往上爬。等我到达岩顶,躺在太阳下面喘气时,才发现手和膝盖都在流血。
自搬来此地以后,我就一直享受裸泳之乐。这一带都是岩石海岸,无法吸引游人,感谢主。没有一个地方可以看得见讨人厌的沙子。我听说这一带被称为丑陋的海岸。但愿人们长此下去都是这样认为。这里的岩石向着前后两个方向不断延伸,但样子并不优美。它们是黄褐色的,布满结晶似的微粒,成堆笨拙而不规则地叠着。在海潮线下面的岩壁上,丛生着晶莹发亮的深褐色海草,散发出难闻的味道。但在海潮线的上方和一些隐蔽的角落,这些岩石却可以提供攀爬者许多隐秘的乐趣。那儿有很多V字形的沟壑,自成一个个小水坑,要不就是有着各种形状漂亮的石头岩屑堆。再来还有各种不知是用什么方法生根于岩石缝里的花朵: 粉红色的海石竹、紫红色的锦葵、迤逦的白色剪秋萝,还有一种叶子像卷心菜的蓝绿色花朵,以及一种类似虎耳草的小东西,它的花叶小得几乎肉眼看不见。我得找出放大镜,好好研究一番。
这里海岸线的一个特色就是海水有时会在岩石上冲蚀出一些洞孔。这些洞孔够不上洞穴的规模,但在游泳者的眼中却十分壮观,也带点邪恶阴森。在我的房子附近某处,大海甚至把岩石冲蚀成一座拱桥的形状,其下方是一个四壁光滑的深洞窟,海浪怒吼不绝。站在“桥”上,看着翻腾的海浪在密闭的岩窟里涌进涌出,带给我莫名的乐趣。
自从写下上面的文字以后,又过了一天。天气仍然是几乎完美无瑕。自搬来此地后,我未曾收到信,这有点怪。我的前秘书考夫曼小姐相当好心,答应帮我在伦敦先过滤掉谈公事的信件。嗯,没有来信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除了莉齐以外,我又稀罕知道谁的消息呢?而莉齐说不定度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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