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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森张咏传李乃庆|责编:宋辰辰9787521220841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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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刚方尚气
第二章/巧遇陈抟
第三章/钓台练剑
第四章/侠肝义胆
第五章/云游求道
第六章/文武兼修
第七章/行侠尚义
第八章/誉满陕州
第九章/怒赴华山
第十章/德义为先
十章/锋芒初
第十三章/通判麟州
第十四章/居安思危
第十五章/仗义执言
第十六章/魂牵梦萦
第十七章/再结良缘
第十八章/忠孝难全
第十九章/天下为公
第二十章/深谋远虑
第二十一章/智治乱局
第二十二章/素服理政
第二十三章/敢言直谏
第二十四章/因地制宜
第二十五章/情怀家国
第二十六章/礼贤下士
第二十七章/重教兴文
第二十八章/标本兼治
第二十九章/载誉还朝
第三十章/匿功不言
第三十一章/威惠相济
第三十二章/忠肝义胆
第三十三章/情满陈州
第三十四章/死而后已
篇外语
李乃庆,河南省淮阳县人,中作协会会员,文博副研究员。1981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出版有《梦见了太阳》《人类灭亡》《无路之路》《史官》《博物馆馆长》《符氏三皇后》《秦楚情仇》《汲黯传》《太昊陵》《淮阳历史文化研考》等作品。
濮州治所在鄄城县城,县城西五里远有一个村子,因为大多数人都姓张,故名张庄村。
张庄村是个小村子。村子虽小,村西边却有一棵大槐树。大槐树的西边距离十几步远又有一棵小槐树。大槐树和小槐树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其形状却出奇地相似:大槐树的树冠像一把大伞,小槐树的树冠像一把小伞;大槐树的树枝都状若龙爪,小槐树的树枝都状若龙须。因此,村里人都叫它们“龙爪槐”或“伞形槐”。
大槐树树龄已有几,因为几十年来战乱不止,村里人四处逃难,不少人都死在了外面,都已说不清那大槐树的主人是谁,所以村里人都叫它老槐树。小槐树长在一张姓人家的田地边,它虽然树龄才二十多年,却枝叶青翠欲滴,长势很旺,但因为树干较细,和那大槐树相比小得多,所以,村里人都叫它小槐树。
夏天来了,两棵槐树不仅能给人遮阴避雨,还开着一串串洁白如雪、香味扑鼻的槐花。槐花不仅芳香怡人,经蜜蜂采食后还可以酿制槐花蜜,之后还可以做成美食,如:槐花清蒸鱼、槐花包子、槐花饺子、槐花煎饼、槐花炒鸡蛋、槐花粥。槐花落了,又能长出一串串槐豆,槐豆既可以食用,也可以当治病。冬天来了,树叶落下,又成为村里人取暖和做饭的柴火。加上树下又发生过几桩美妙灵异的故事,所以,全村人都很喜欢这两棵槐树。
春夏秋冬,周而复始,一刻也不停息,不觉间,时令到了后周显德三年(公元956年)八月。往年到了这个季节,天气本该凉爽了一些,但出人意料的是,今年到了这个季节不仅天气不凉爽,居然比六、七月还热。很多人都奇怪,但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因为天气出奇地热,村里几个富户人家便把这大槐树下当作了几个孩子读书的地方。
小槐树的主人叫张景。张景有两个儿子,长子名叫张咏,次子名叫张诜。往年夏天,张咏常领着弟弟在大槐树下玩耍,自从大槐树下成了几个富户人家的孩子读书的地方后,张咏就不再到那大槐树下去乘凉、玩耍,为的是不打扰人家读书。
张咏已经十一岁,特别喜欢读书,可是,因为家里穷,买不起书,无法到那大槐树下跟同村的小伙伴们一起读书,就想出一个主意:坐在自家的小槐树下,远远地听老师讲,听那些小伙伴们诵读。让人想不到的是,张咏过耳成诵,一字不差,跟在大槐树下读书不差分毫。
八月初六这天上午,天气更是热得出奇,太阳像长出很多银针一样,刺得人的脸火辣辣地疼。张咏知道那几家的孩子一定会到大槐树下读书,所以,就早早地来到了自家的小槐树下。
果然,张咏到小槐树下不一会儿,这几家的几个孩子就在老师的引导下到了那大槐树下。那几个孩子一到,便席地捧书端坐,但都忍不住朝张咏偷偷地窥视。
就在他们想跟张咏打招呼的时候,老师已高声领读《论语》道:“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德不孤,必有邻。”几个孩子无奈,只得转过眼神,捧着书,一字一句地跟着老师诵读,那声音虽然稚嫩,却清脆悦耳。
琅琅的读书声把树上的喜鹊、黄鹂等几十只鸟雀都给惊住了,顿时都屏声静气,纹丝不动,好似也在慢慢聆听和品味。
张咏注意到了小伙伴们的目光,但他却装着没有看见。他听着那老师的诵读,也一句句默诵着,品味着,如痴如醉,眼神里洋溢着自信和喜悦。
不一会儿,老师又领读《孔子家语?在厄》道:“芝兰生于深林,不以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改节。”临近中午的时候,由于天气越来越热,几个孩子的头上都冒出汗水来。
他们的老师是一个讲究礼仪的人,尽管天气这么炎热,依然让他的弟子们和他一样穿戴整齐。几个弟子因为读书时神情专注,都把炎热忘在了一边,没有感到那么炎热。老师见状,便停下来让他们歇息一会儿。
一停止读书,几个弟子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浸湿。于是,都忍不住悄悄地宽衣解带。
唐朝灭亡后,虽然已历经了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和后周五个朝代,因为这五个朝代总共才不到五十年,中原人的服饰依然沿袭唐朝的样式,鄄城一带也是如此:女人头插小梳,上身内穿抹胸,外罩窄袖短襦,肩披帔帛,腰系绦带,下着长裙,脚穿高头履;男子头戴幞头,身着圆领衫,腰束革带,脚穿黑靴。不同的是,鄄城一带幞头叫头巾,以皂绢三尺裹发,有四带,其中二带系脑后,垂之,另外二带反系头上,故称“四脚”或“折上巾”。
一个胖胖的孩子一边解幞头一边埋怨道:“家父前天从京城开封回来,说开封也没咱村这么热。”另一个稍微瘦一些的也随着埋怨道:“咱村就几十户人家,不仅没有高大的宫殿挡风,还有很多树木,怎么比京城还热?”张咏虽然没有到他们跟前与他们一起读书,但因为他们都喜欢张咏,常和张咏一块玩耍,所以都是好伙伴。其中一个与张咏玩得的伙伴叫祝隐居,他看到张咏浑身是汗,这时忍不住呼唤张咏道:“张咏,快到这大槐树下来,这里凉爽。”接着,几个好伙伴也跟着呼唤张咏道:“快来、快来,这里比你那凉爽多了。”张咏朝他们笑笑,道:“能旁听已知足,不能因己而误人。”祝隐居知道张咏是个“犟脾气”的人,见张咏不动,就没有再呼唤他。
张咏虽然因为家里穷,没有和他们一样在大槐树下读书,身上的服饰没有那几个读书人那么讲究,却和他们一样戴着幞头,幞头上也有四条带子,其中两条带子反系头上,另外两条带子系在脑后垂之。尽管很热,他却没有去解幞头,也不埋怨,心里说:既然想读书,就要像个读书人的样子。于是,在那几个伙伴宽衣解带乘凉、埋怨的时候,他依然在继续默默地反复吟诵着老师教的那些古书中的名句,并细细地品味。
那老师见张咏不到大槐树下,想到刚才弟子们的议论,放下手中的书,不顾他们听得懂,自言自语道:“唐朝灭亡四十六年来,中原居然经历了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五个朝代,周围又有前蜀、后蜀、吴、南唐、吴越、 闽、楚、南汉、南平、北汉十国,到处战乱不止。后周建立才五年,又经历了两任皇帝,朝野上下,人人都惶恐不安,这大概是都感到奇热难耐的因由之一焉。”这时,小槐树下传来一阵沉重的叹息之声。于是,大家不约而同都把目光又投向了小槐树下的张咏。
祝隐居看到张咏头上汗水直流,忍不住起身朝张咏走来。张咏知道祝隐居是要拉他到大槐树下乘凉,没等祝隐居到跟前就向他摆手,不让他过来。祝隐居不理会张咏,走到他跟前,伸手就拉住了他的胳膊。
就在他们争执不下的时候,张咏的父亲张景迈着大步朝这边走来,边走边呼唤道:“咏儿,饭做好了,快回家吃饭。”张咏家一向都是母亲做饭,午饭常常都比别人家的晚,为的是省下一顿晚饭。近日因为母亲一直病卧在床,父亲便把家里的一应事宜都承担了下来,午饭也提前了,既是为了让张咏的母亲多吃一点,也是为了把饭时跟人家赶在一块儿,让张咏按时到槐树下听书。只是今天的饭比往常更早,让张咏很不解。
张咏听到父亲的呼唤,望了一眼大槐树下还要继续读书的同伴,很不舍,但想到他不回去,母亲就不吃饭,不得不立即站起身。起身后,他把幞头上垂到面前的两条垂带拂到脑后,又回望一眼大槐树下,才依依不舍地随父亲朝家里走去。
张咏的家就在村子的西边,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家。
他家小院的院墙都是泥墙,因为被雨水冲刷的缘故,院墙高高低低、薄厚不一。院内有两间正房,为草房,房顶上长着很多叫不出名的草,有的开花,有的结籽,不少鸟雀在上面嬉戏或叼食草籽。另有一间小小的厨屋,也是草房,房顶也跟正房一样,也长着很多草,只是鸟雀少了一些。
张咏到了家,没有先去厨屋吃饭,而是先去正房里看望躺在床上的母亲。母亲看到他,一脸的歉意,问:“咏儿,没有书,就在一边听听,能学会吗?”张咏为了让母亲高兴,忙把刚刚学会的《论语》中的一些名句背诵了一遍。母亲听完,忍不住笑了,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张咏到了厨屋,见父亲已经把饭盛到碗里,且是他很久没有吃过的馄饨。他知道这是父亲杀了一只鸡,特别为母亲做的。他没有先吃,而是端起一碗,先送到母亲面前,等母亲吃完,他才回到厨屋。
张咏好学,遇事总喜欢刨根问底。到了厨屋,没有立即去吃,而是望着馄饨,问父亲道:“父亲,这馄饨的做法源于何时?可有故事?”张景也曾经读过几年书,后来因为家贫,辍学守家耕田。他听了张咏的问话,笑笑道:“为了给你母亲做馄饨,前几天我特意问了村里请的那位老师,他说:相传,春秋时,吴王夫差打败越国,不仅俘获了越王勾践,得到许多金银财宝,还得到了一个绝代美女,名叫西施。夫差得意忘形,终日沉湎于歌舞酒色之中,不问国事。这年冬至节到了,吴王夫差按惯例接受百官朝拜,宫廷内外既歌又舞,欢声如潮。不料饮宴之中,吃腻山珍海味的夫差竟心有不悦,搁箸不食。西施看到后,跑进御厨房,和面又擀皮,欲做出一道新式饭食来,以讨得夫差的欢心。面皮在她手中翻了几个花样后,居然包出一种畚箕式的点心来。她把点心放入滚水里,不一会儿,一只只泛上水面。她盛进碗里,加进鲜汤,撒上葱花,滴上香油,献给夫差。夫差一尝,感到鲜美至极,一口气吃了一大碗,连声问:‘此膳食何名?’西施暗中骂道:这个无道昏君,成天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知!于是,随口应道:‘混沌。’暗喻夫差混沌不开!因为这是一道美食,从此,这种做法便以‘馄饨’之名流入民间。”张咏听了,半天无语。他端起馄饨,半天没有吃一口,眼前先是闪现出母亲的微笑,接着是大槐树下琅琅的读书声和夫差宫廷内外的莺歌燕舞。
父亲见他迟迟不动筷子,问他道:“为何不吃?”张咏没有解释,忙低下头准备先喝口汤。嘴唇刚挨着碗边,忽然,系在脑后左边的垂带垂到了碗里。张咏很是生气:我还没吃,你先吃起来!他放下筷子,刚把左边的垂带甩到脑后,右边的垂带又垂到了碗里。张咏顿时火冒三丈,一把将幞头拽下来,猛地摁进碗中,高声嚷道:“你想吃?吃!吃!但请吃!”说罢,不再吃饭,立即走出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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