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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森一寸相思(全二册)紫微流年9787557028398广东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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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册
第yi卷 山河图
第二卷 万里行
第三卷 琴与歌
第四卷 喋血变
第五卷 掠美归
第六卷 风雨来
第七卷 劫难重
第八卷 棋手局
第九卷 化卿心
第十卷 天都忆
下册
十卷 前尘债
第十二卷 琉璃梦
第十三卷 心匪石
第十四卷 信相托
第十五卷 终成空
第十六卷 嘉客来
第十七卷 黄泉引
第十八卷 暗离间
第十九卷 鹬蚌争
第二十卷 双双飞
相思后评
紫微流年,网络作家。
时间多多,金钱少少,懒宅自成一隅。常发白日之梦,攒丝落笔成文,未料有成书之幸,得以与读者相识。
出版作品《夜行歌》《蔷薇之名》《一寸相思》《一枕山河》。其中《一寸相思》已拍摄电视剧,于央视八套播出。
一?停云榭金陵八月暑气未消,蝉声正噪。
长街上人来人往,玄武湖畔垂荫深浓,离湖岸数丈之遥是金陵负胜名的的停云水榭。这幢酒榭建得精巧,斗拱飞檐筑于数根深植湖中的巨木之上,坐于湖中却离水而踞,凭轻舟迎客往来,远望去犹如落于云水之间,尽揽湖光水色,四时风雅无边。
这本是金陵赏景一等一的去处,自落成即宾客盈门,歌乐不休。今日的水榭同样热闹,干瘦的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摆,正讲到兴起。
“本朝开国时便有定国三侯之谓,指的正是靖安侯、威宁侯、昭平侯。这三位武侯世袭爵禄,威宁侯长驻金陵,昭平侯因祸被削,能领军靖边的唯有靖安侯。这位左侯爷用兵如神,杀伐狠决,有左天狼之称,曾以三千兵马破蛮族六万大军,令蛮人流血飘橹,兵溃如山,十余年不敢纵兵劫掠,边塞百姓无不感恩。”靖安侯勇悍之名已久,在朝在野甚得人望,说书先生讲得铿锵有力,茶客听得心驰神往,突然他胡须一翘,话语忽转:“不过今日所说一事,却是一件新鲜事:靖安侯的长子失踪多年,突然归来。”茶客纷纷交头接耳,有不解事的问道:“长子?靖安侯膝下明明一子一女,何以又来一位?”说书先生得意地抚须:“这桩秘辛说来话长,也难怪各位不知缘由。”茶客兴致大起,叫嚷着要细说,钱币叮当如雨飞落案上。
说书先生吊足了众人胃口,这才从头说起。“左侯早年入营未袭爵之时,一次逢边关罗幕人来袭,两军在夜啼山交战,众寡悬殊,左侯身受重伤又逢沙暴,失途于荒野,人人只道已无生理。谁料侯爷福大命大,率残部潜伏于戈壁荒漠之上,数月后以奇袭大败罗幕人,此事诸位应该都有听闻。”底下的茶客叫好:“不错,我听闻侯爷斩了上千人头,杀得罗幕人奔逃千里。”说书人娓娓道来:“侯爷在那时邂逅了一位红颜美人,于边塞诞下一子。几年后老侯爷病逝,圣上诏旨袭了爵位,又赐婚安华公主。侯爷重情,将相伴多年的红颜也迎入了府中,可惜美人薄命,在生女时难产而亡,诞下的左小姐后来被入宫教养,长子也是福薄,体弱多病染了咯血痨,公主费尽心思延请名医,不知怎的夜里竟被人掳走了。左侯当时于边关征战,无法归来,京兆府寻了数年始终不得,案子虚悬至今。”茶客中有年长的听过一些传闻,年轻的多半不知,纷纷议论起来:“谁人如此大胆,敢掳走侯爷的血脉,听闻侯爷不睦,难道就是因此而生隙?”说书人拈须讪笑:“公主此后一直无所出,总不能让左侯断了香火,就从宗族里挑了一位过继。那继子也颇为知礼,勤修武艺,弓马精熟,加之行事端方,深得世家赞誉。公主数年前染了怪疾不良于行,他早晚问安,侍奉如亲母,也算对得起这一番造化。”茶客中有人哗笑:“那又如何,而今侯爷的亲子突然冒出来,继子可是尴尬得紧。”另一人驳道:“亲子是庶出,又失踪多年,谁知品怎样。安华公主为圣上亲妹,身份何等贵重,若她坚持让继子袭爵,纵是侯爷也未必能逆。”底下乱哄哄地交头接耳,有人支持继子,有人支持侯爷亲子,一时各有道理,争得脸红耳赤,说书先生气定神闲地喝茶,待议论低下去才道:“这确是两难,公主爱重从小养在身边的继子,可侯爷必然更看重自家血脉。听说那位长子是被世外带去医病了,如今病愈回返,犹如遗珠复得,岂有不喜,可惜此子不曾习武,长成后弱质彬彬,全无侯爷勇武之风。”茶客中有人闻之摇头:“左侯爷一世英雄,如何能将爵位传给文弱之人。”也有人持相反意见:“染了咯血痨还能痊愈,此子可谓命大,不会武算什么,靖安侯府世袭爵位,此前不也曾数代未出将军,直至左侯出世才算实至名归。”还有些茶客关注更为实在的:“是哪位神医这般高明,竟然能医死痨?只怕与方外谷的圣手相比也不差,此子要是能召来神医给公主解去沉疴,地位岂不就稳了?”说书先生嗤之以鼻:“就算偶有奇人,如何能与方外谷这等圣地相较,若非实在难寻,早被求医的贵人挤破头了。”众茶客随之叹息,传说方外谷医道精绝,圣手云集,能活死人而肉白骨,然而隐于群山之中,兼开价奇高,且不说寻常人诊不起,就算有达官贵人愿以千金续命,也难觅其途而入。
茶客们嘘叹了一阵,话题零落,说书先生自然不会让场面冷下去,惊堂木一拍又起了新话头:“说起近日的武林,却也有桩趣事。”一句话又吊起了胃口,茶客们纷纷催促,说书人摇头晃脑:“诸位可知,当前江湖上厉害的贼是谁?”茶客中立时有人叫嚷起来:“飞寇儿!”说书人喝了一声赞道:“不错,飞寇儿来无影去无踪,飞檐走壁神出鬼没,正是近年缉榜上的头一份。河东赵公伯家藏百步外可见寒光的夜明珠一枚,爱若珍宝,时常把玩,一次与友人共赏后不翼而飞,迁疑挚友几乎破脸,直到发现屋角掉落的一枚墨丝盘云结,才恍然明白竟是飞贼下了手。汴州金刀门掌门钱开泰为贺淮南太守的生辰,重金购得白玉观音一尊,那观音颊上玉色微沁,望之栩栩如生,端的是一件价值连城的至宝,却在进献的前两日不翼而飞,藏珍库之锁完好如初,淮南太守连搜城内多日,巨额悬赏至今领。”说书人说起宝物滔滔不绝,意兴难遏,堂内众人听得也是兴致勃勃。
说书人接着道:“太原柳中池家赀逾万,富甲天下,豢养高手无数,挡不住飞寇儿空空神技,痛失心头宝爱的南海珊瑚树,气得柳中池三尸暴跳;再有襄阳解侯夫人的嵌金火狐裘、通州陈家珍藏的衔碧翡翠鸟,还有这次云阳赵家失窃的绿绮琴,无一不是罕见的至宝。赵老太爷亲自上门请了神捕燕归鸿,这神捕果然不凡——”底下有人哗笑起来:“神捕追索飞寇儿数年,飞贼依然逍遥法外,就算赵老太爷把他请出来又有何用。”说书人提高声量将杂笑压下:“只怪那贼太狡猾,每次现身形貌不一,各处画影图形厚厚一摞,竟无一张相同。此贼精擅易容,行事又滴水不透,如果不是他太过张狂,在案场均留有一枚结扣,不少失主甚至疑为内贼所窃。寻常捕役连飞贼的边都摸不着,而燕神捕此次在云阳一举将其击伤,离擒获仅有一线之差。”一名茶客遗憾地摇头:“好容易交上手,怎么还是让这贼跑了?”另一茶客哈的一声笑道:“莫不是神捕大人那日喝了酒,有些手软?”说书先生堂木重重一拍,正色道:“莫要小瞧了此贼,武林榜中无庸手。鬼眼罗迦黄泉引,一匠双老三绝手,九戟追魂玉狻猊,修罗燕捕素青颜。这四句中所提到的武林中的十余人,无不各有所长。”说书人对这些武林人物了如指掌,说来熟极而流:“鬼眼罗迦远去东瀛,黄泉引数年未现江湖。除开这两个凶名盛的,余下的天地双老、修罗刀、玉狻猊、九纹戟、追魂琴、素手青颜,哪一个不是名震一方?三绝手中的妙手飞寇儿神出鬼没,除了燕神捕,还有谁能捉到他半分影子?”茶客中有人起哄:“这贼出名不过是因为能偷,论功夫如何及得上英雄。”说书人嘿笑一声:“我且问一声,这贼来自何处?师承何人?身手如何?是老是少?历年可曾有一次失手?”茶客面面相觑,竟无一语回答。
说书人的气势顿时一盛,扬头道:“有道是知己知彼方能决胜,这贼如此神秘,作案无数,却在神捕手上吃了苦头,可见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茶客一听确有道理,三三两两附和起来。
说书人精神大振,仰首将残茶一饮而尽,开始道起神捕的传奇事迹。
边角一名不起眼的灰衣少年站起来,默不作声地往茶盘里丢了几文钱,挑开垂幔走出了茶堂。
正在闲嗑的店伙见幔帘一晃,惊觉该让船夫送客上岸,追出去却不见人,只见湖水淡淡起粼,近岸蝉声阵阵,一切全无异样。
二?飞寇儿停云水榭第三层,右边一溜雅间,中间的场子开扬轩敞,摆上十余席毫不拥挤,今天却收拣得格外空阔。
三面湖光,丝帘半卷,清风徐来,仅坐了一个锦衣玉服的青年。
青年轻逸地把玩折扇,仿在等什么人,象牙雕成的扇骨莹润如脂,名贵非凡。
随着一阵风过,他的面前忽然多了一个少年,样貌平凡,市井中随处可见。
青年毫不意外地瞥了一眼漏壶。“不错,你还是那么准时。”少年没有回应,在他对面坐下。
青年轻松自若地打量:“自盗绿绮琴后数月未见,近来可好?”半落的垂帘滤淡了阳光,映在少年的灰衣上,让他看来如一个沉寂的影子,声音也如影子般虚淡:“要什么,酬金多少?”青年不答反问:“你对靖安侯府知道多少?”少年怔了一下。
“放心,不是让你去偷,谁敢不要命了开罪靖安侯府。”青年怡然一笑,在案上叩了叩折扇,“真有人敢开这样的盘口,就算你不怕,我也不敢接。”不是目标,那就是雇主?少年微蹙起眉。
青年给了:“不错,靖安侯府是此次的东主。”沉默了一下,少年简单地回:“你清楚我不接这种生意。”青年精擅说服之道,抛出极具诱惑力的条件:“我知道你有不接权贵的惯例,这一次事有不同。靖安侯府极为慷慨,开出的酬金比寻,足有二千两黄金之巨。”这个价码令人震骇,少年的眼眸不由自主地睁大,一双眸子在日影下极黑,沉得似乎能吞没光线,怔了一瞬后道:“我不去。”见对方回绝得干脆利落,青年不恼不怒:“理由?”或许不习惯解释,少年想了一想才道:“有重酬,必有奇险。”“你听那个死骗子的话已经够多,实在不用每件事都遵从。”青年毫不掩饰地嘲讽,折扇一收,翡翠扇坠在空中划出一道亮弧,“再加一条,除应许的酬金之外,事成之后靖安侯会上书请旨,将你过往所犯的重罪一律勾销,如何?”不等少年说话,青年先行截口:“任务并不复杂,与几名武林人一道替侯府公子取一份东西。”他将内容说得很模糊,少年也无意深问,摇了摇头:“我不与人合作。”青年全然不接受拒绝,娓娓劝诱:“你尽可放心,此行之人均是武林中有名头的人物,受靖安侯府约请而来,不会你利。”任对方百般劝说,少年始终毫无兴趣。
意识到对方的抗拒过于强烈,青年缓了一缓,又道:“不为别的,借此销了前罪,免去天罗地网的缉拿,落得一身轻松难道不好?飞寇儿这名号可不怎么好听。”青年的话语精明而狡黠,每一句似敲入心坎:“我也替你斟酌过,虽然搭上一些时间,但一举可得两千黄金,算下来又无甚风险,值得一试。”他又说了几句,少年垂下眼睫,忽地打破了沉默:“文思渊,你能拿到几成好处?”面对责问,文思渊浑若无事,答得全无破绽:“侯府给的佣金确实不少,劝你却是因为这一趟有利无害,你刚盗了云阳赵家的绿绮琴,燕归鸿这一阵追得紧,何不去关外避一避,等回来罪名全销,又有大笔金银入袋,岂不两全其美。”任是文思渊巧舌如簧,讲得天花乱坠,少年并不上钩,看了他半晌才道:“燕归鸿难缠,我还能应付;侯府难测,太危险,免罪没有必要,我总是要继续偷的。”少年说完就闭上了嘴,跳跃的话语文思渊也听懂了,接道:“何来危险,这次有数人同行,拼杀另有高手,说不得比你平日行事更为安全。再说你留在中原也无事可做,绿绮琴获利虽厚,却惹得风头太紧,近期要接生意是不易了。”听出话中的胁意,少年黑沉沉的眼眸多了一丝警惕。
文思渊从果盘取过一枚核桃,在掌心把玩,神气仿带上了三分消沉无奈:“你也知道我捞的是偏门财,靠的就是各方关系,万一这次惹得靖安侯府不快,唯有罢手一途了。”水榭寂静得针落可闻,少年的眉头紧紧蹙起来:“为什么是我?”文思渊似乎也有些纳罕,带着似真似的疑惑:“谁知道,公子指名要你。”想了很久,少年放弃了再问:“好。”他一松口,文思渊顿时释然:“你尽可放心,这桩生意你绝不会吃亏。”少年又回复了木讷,文思渊全不在意,沏了一杯香茗递过去:“这是我新入手的春茶,特地携过来,与你一同品一品。”少年对茶不甚有兴趣,掀开茶盖啜了一口,忽然定住了。
文思渊拈杯未饮,似在窥查他细微的反应:“天都峰的苍澜茶生于云海交汇之处,大半都贡入宫中,价比黄金,我可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弄到,觉得如何?”少年的肩背硬了一瞬,托着香茗的发僵,声音沉沉:“你不会那么容易受人钳制,方才都是谎话,只为攀上靖安侯府?”文思渊一停,片刻后展开折扇徐徐轻摆,不复之前的郁态:“这么快猜出来,近两年确实长进了。”少年撂开茶盏,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摸起文思渊放下的核桃:“这些年我也替你赚了不少。”文思渊不见半分被拆穿的愧色:“不错,没有你,我绝难有如今的地位。”核桃在手心无声无息裂了,坚硬的外壳碎得极匀,每一片几乎是同样大小,少年看了半晌:“偷东西的是我,名利双收的是你。”文思渊对答之间一派洒然:“银钱落袋才是要紧的,若非我消息精准,你又岂能次次得手。”或许觉得再说下去徒费唇舌,少年放弃了这一话题:“侯府要什么?”文思渊避而不答,居高临下点了点窗外街景:“时辰还早,先看看风景,瞧瞧这街上有几人值得留意。”之中之时已过,从水榭望去,岸边一派繁华。大小摊主铺陈着绫罗丝缎,钗环珠玉;年轻的店伙高声炫货,貌美的胡姬当垆卖酒;捏糖人的、做糕饼的小贩积极揽客,街头街尾人群攒动,熙攘不绝。
扇骨遥遥一指,文思渊当先点出一人:“你看那人如何?”扇下所指的是一个街头缓步而行的高大男子,年过三旬,浓眉方颔,一身褐衣风尘仆仆,行止间有一种渊渟岳峙的气势,所牵的马疲态尽显,显然是远道而来。
男子抬头远望似在辨认方向,文思渊道:“此人足带红泥,应是从南门入城,余下的你能看出几分?”少年沉默地倚栏,仿什么也没听见。
文思渊岂是轻易作罢之人:“说说看,让我瞧瞧你现今眼力如何。”对峙了好一会儿,文思渊也不催,少年终于开口:“此人每一步两尺三寸,下盘沉稳,长于外门功夫,造诣颇深,马侧悬的布包至少有七十斤以上,依分量而视应该是短斧或短戟,披鞍的形制是鲁地一带所用。”听完话语文思渊也不点评,指向街心另一人:“那一位又如何?”那是一个双眉如刀的中年男子,身材瘦削,面目阴沉。
这一次少年看得稍久:“行走时身直步弓,随时都在戒备,目光在扫视街市利于伏击之处,此人危险,警惕极,怀中藏有武器,可能是短刀或短剑,这样的习惯,必定是刺客。”文思渊钦赞地一点头:“再看看那两人如何?”象牙扇骨在阳光下一引,掠起一道炫亮的光,指向一对刚从街角转过的男女。
那一对腰悬长剑的青年男女十分出色,男的身形挺拔,剑眉星目;女的仪容清雅,秀美端庄。两人气质迥异于常人,如一对傲然出尘的鹤,在喧嚷的街市中格外触目。
少年黑沉沉的眼眸乍然收缩,意识形一退,又突然回神,看向身侧的文思渊。
檐影下,文思渊也在看他,精明的面孔带着毫不掩饰的窥探之色。
空气似乎凝冻了,又仿是错觉。
半晌之后少年别过头,嘴唇干巴巴地动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
文思渊收回视线,泛起一缕隐秘的笑,话语间有一丝欣然得意:“沈曼青、殷长歌,号称天都双璧,正阳宫的掌教金虚真人之徒,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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