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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诺森王能好魏思孝9787532180653上海文艺出版社
  • 正版
    • 作者: 魏思孝著 | 魏思孝编 | 魏思孝译 | 魏思孝绘
    • 出版社: 上海文艺出版社
    • 出版时间:2022-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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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 魏思孝著| 魏思孝编| 魏思孝译| 魏思孝绘
    • 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
    • 出版时间:2022-03-01
    • 版次:1
    • 印次:1
    • 字数:150000
    • 页数:264
    • 开本:32开
    • ISBN:9787532180653
    • 版权提供:上海文艺出版社
    • 作者:魏思孝
    • 著:魏思孝
    • 装帧:精装
    • 印次:1
    • 定价:59.00
    • ISBN:9787532180653
    • 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
    • 开本:32开
    • 印刷时间:暂无
    • 语种:暂无
    • 出版时间:2022-03-01
    • 页数:264
    • 外部编号:31358714
    • 版次:1
    • 成品尺寸:暂无

    目录

    前言 / 1
    一 返乡 /
    ▲周东山(1996— ) /
    二 下葬 /
    ▲陈玉香(1976— ) /
    三 遗产 /
    ▲罗宇(1980—2006) /
    四 出工 /
    ▲吕长义(1969— ) /
    五 卖狗 /
    ▲徐达(1975— ) /
    六 帮忙 /
    ▲王传利(1971— ) /
    七 离乡 /
    ▲牛慧(1984— ) /
    结局 /

    魏思孝,1986年生于山东淄博,出版有《小镇忧郁青年的十八种死法》等多部作品,近年完成“乡村三部曲”——《余事勿取》《都是人民群众》《王能好》。

    ▲王传利(1971—)近五十年的辛留村,出现过不少朝巴(淄博方言:傻子),成因各不相同,不外乎如下三种:疾病、基因、外界刺激。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在镇上念初中的学生们,至今还记得老冯头。一年四季,不论天气如何,他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数着自己的步伐,用脚步丈量着从辛留村到镇上的距离。天冷,他穿着破棉袄棉裤,身型臃肿;天热,上身光膀子,还是棉裤,黝黑干瘦。上学放学,学生们骑着自行车经过他的身旁,不会让他有丝毫的分心。学生们没像欺辱朝巴一样对待老冯头,不是因为他原本是正常人,后来变得疯癫,而是出于对知识的尊重。老冯头如传闻所言,因研究数学走火入魔,不得而知。可他确实能不依赖笔和纸,四则运算脱口而出。农忙过后,村民推着粮食在村委门排队公粮。会计拿着算盘记账,老冯头蹲在旁边,数字有偏差,喊一句,错了。后来,老冯头为何数年如一日去量步,任何的解释都显苍白。他没迈进新世纪就死了,一对儿女和后代也早已搬到城里。当初的学生,长大成人,为人父母,在追忆青春时,老冯头执著量步的枯槁形象,犹如鬼魅的影子,是他们情窦初开时的注脚。
    王能好的大舅卫学成,不是先天的,也不是父母双方中有智商偏低遗传导致的,他小时候发烧,脑子烧坏了,傻得,四肢健全,有劳动能力,没有工作能力。同样捡拾破烂,邻村和他年纪相仿的老光棍,是为了生计,他是个人爱好。卫学成天不亮出门,天黑背着麻袋回村南边的老宅。村西边的铁路,绵延几十里,南连胶济线,北通岭子铁矿。卫学成从铁轨出发,从铁轨回来,问他去了哪里,他也不说。一九九七年,秋收后,天刚有凉意,卫学成失踪了,不知去向。辛留村新修的陵园里,有卫学成的墓。卫学成走丢十几年后的一个清明节,王能好的小妗子,决定立个坟头。她从家里找了个鞋盒,到老宅铲了一锨土放进去,用红布包起来。鞋盒放进墓穴,王能好的妗子双手举起三支香,四个方向鞠躬,边鞠躬边说,大哥,你走丢了十多年,不管你在什么地方,回来吧,陪着咱爹咱娘还有你弟弟,咱是一家人啊。这句话,她重复了四次。
    如今仍活跃在村里的朝巴:小芹,三十出头,扁平的脸挂着鼻涕,起先托人在镇上的塑料厂下车间,后调到仓库,又在食堂帮过厨,现在是宏远物流办公楼的清洁工。她常年相亲,还没嫁出去。有人撮合她和隔着两条胡同的邻居李强。小芹的爸说,两个朝巴,一起个朝巴,日子还过个屁。
    李强的父母,都是辛留村人,脑子不灵光,是个人在村里见到他们,不论长幼都可以训斥,滚一边。李强三十五岁,工作不固定,半年前去了新建的塑胶管厂,工友把脏活累活都留给他,他喜欢上网,这些年累计被诈骗六七万。新冠疫情期间,李强在村群叫嚣,感染的发现一个杀一个。当天,几个员把他从家里拖出来,让他背着喷雾剂,走街串巷消毒。干不完,不准回家。
    建业,十八岁,初中上了两年,不识数,后辍学在家,成为他奶奶的专职电动三轮司机。他以后的出路,困扰着家人。去年,建业在城里一家餐馆当服务员,几天就被撵了回来。他整日跟在爷爷奶奶的屁股后面,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村里有婚丧嫁娶,建业去充人头,让干什么,去干什么。忙完管饭,村里几个半大小子,轮番和他比谁吃得多。建业撑到吐,奶奶指着他的脑袋对人说,你说这块东西,以后可怎么办?又说,儿子找媳妇俊丑无所谓,可别没脑子。近,家里想让建业去当兵,报效祖国。
    大峰,二十多岁,具体年龄不详,有严重的癫痫,至今还不能走路。村里大部分人对他只闻其名,没怎么见过。有时,家人会把他推出来,放置在胡同口晒太阳补钙。大峰的家在王传利家的西南方向,直线距离不足四十米。大峰坐在轮椅上,话说不成句子,身体因缺乏运动,早已萎缩,藏在薄毯子里面,露出那颗硕大的头,如同插在筷子上结疤的苹果。王传利如果走近点,还能看到,常年遭受疾病,大峰的脸皮如同被热化的白蜡,苍白且摇摇欲坠,偶有暗疮和粉刺,昭示他还在发育的事实。王传利总是像游客,远处驻足观望,不停从嘴角滴落的口水,在土路上砸下一个个小坑。
    老冯头丈步、卫学成收集破烂、大峰的癫痫,村民提及王传利,先想到的是他嘴巴闭不上,涎水横流。王传利四十九岁这年,再提及他时,村民想到的是金鱼。王传利有残疾人,四级智力残疾(卫学成是三级)。四个哥哥陆续成家,分出去。王传利在残疾人福利厂生产二次循环纸,不用脑,简单的搬运工序,费点体力,也是力所的范畴。小二十年的时间,小利变成老利,工资从每月一百多到一千出头。厂子效益下滑,四十八岁这年,福利厂倒闭,王传利没了工作。
    辛亥年出生的王传利,在庚子年决定养金鱼。老宅屋后有块空地,当初村里规划宅基地,留出来这块不足以再盖平房,就成了王家的后院,种着杨树,隔几年伐树卖钱,再种新的。王传利家的后邻姓卫,老卫以前在村里的小学教生物、思想品德等副课,体育老师调走后,也兼过体育。他运气好,退休前从民办进了编制,一个月五六千的退休金。两家前后邻,因为空地的事,多有摩擦。多年教书育人,让老卫养成了知识分子的一些习,比如穿衬衣,爱干净。他和老利说过好多次,没事拾掇下后院,出门看见闹心。这在老利眼里,是农村人穷讲究,破院子,怎么收拾也干净不到哪里去。落树叶,长野草,除非夷为平地。有年,老卫想在门口砌堵墙遮羞。砖头、水泥、石子都运过来了,王传利年迈的父母,一个坐在砖头上,一个躺在水泥里。至今,这些物料,还堆在老卫家的墙边,经年累月,雨水侵蚀,村民偷拿,已经不显眼,却也是两家结怨的标识。
    新冠疫情刚爆发,上级整治乡村环境卫生,用机从空中拍下不达标的地方,王传利家的后院包括在内。王传利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偏不倚,冲着老卫大门口、贴着胡同又属自己后院的地方,挖了个十来平米的坑。过几天还要抹上水泥,注满水,撒上鱼苗,养金鱼。老卫认为王传利是故意的,冲着自己大门口挖个坑,不论从外观还是学的角度,都说不过去。村书记王本道则认为,在整治环境卫生的形势下,挖坑养鱼是给自己使绊子。碍于下半年换届选举,王传利虽不足为惧,他整个家族却手持二三十张选票,不能太强硬。村中的反对势力,已经有所行动,在墙上粉刷“王本道贪污村民血汗钱”“王本道不得好死”等标语。泼妇潘咏梅(王传利二哥的老婆的小姑子)砸烂王本道的奔驰车,也是想逼他动手,触犯法律,丧失竞选资格。政治环境不明朗,除了日常去村口设的劝返点执勤,王本道躲在自己的乡间别墅里,减少和村民的正面。村主任老赵被架空,村委的日常事务,他都插不上话,索申请辞职。上级迟迟没答复,他也不去村委了。王传利养鱼这件事,落在驻村书记杨勇的身上。
    三十八岁的杨勇在区政协工作,被派到辛留村驻村锻炼两年。过去半年,他已深刻领教到基层民主政治的复杂,两派对立又结合中国农村特有的户族,丝毫不逊色美的主和和,甚至更加险恶和原始。如今,杨勇已经丢掉了不切实际的建设好辛留村的想法,只希望各项工作能顺利开展,可他很快发现,这点可怜的要求也是奢望。他每周三天在辛留村,书记和主任通常不在,村民醉酒,村民讨要占地赔偿款,妇女撒泼,邻里纠纷,让他苦不堪言。他无奈地表示,我只是协你们村委开展工作,政协给我开工资,不拿你们村的半分钱,我自己还搭进去装空调的钱,这些事找你们选出来的村领导去。村民不依不饶,骂道,把你派下来,屁事不顶。
    当杨勇出现在王传利家的后院,坑面的水泥还没干透。王传利的家属,包括平时不太来往的哥哥们及其亲眷,浩荡十几个人已经闻讯赶来,衬托得老卫两口子(他的儿子在城里,无暇回来)和杨勇形单影只,和当下初春的天气一样,无滋无味不成气候。杨勇对眼下的局面有充分的预估,坑挖在王家的地面上,法理上说不出什么,作为一名员,老卫提到的破坏的问题,他无法理会,封建糟粕,员怎么能迷信呢?他只好从公序良俗切入,挖个坑,确实不好,还正好对准别人的大门,后院这么大,另选个地方。王传利不说话,在诸位哥哥的掩护下,提着水泥,修补坑面。杨勇指着云淡风轻的天空,过两天机还要拍,你这么搞,肯定不合格的。他指着路东边,因有碍观瞻前几天刚被挖掘机推倒的土坯危宅,人不能太自私,都是一个村的,别人都配合,你家为啥特殊?一席话,没撬开少言寡语的王家人的嘴巴。杨勇抻着头,寻找人群后面的王传利。王传利置身坑底,从哥哥们腿部的空隙处,和杨勇的眼神交汇,说了句,我要养鱼,卖鱼。
    过了几个月,到了夏天。几场雨后,池塘的水没出来,王传利提着水桶往外泄水。阳光从蓬勃的树叶间泻下,五彩斑斓的金鱼们在新种的荷叶间游动。泄完水,王传利手持渔网,打捞水面上的树叶。有村民经过,隔着绿色铁丝网的栅栏安装的)问,老利,鱼真好看。王传利停下手里的动作,流着涎水看着对方,只是笑。和往常一样,闪躲目光的总是对方,你可以说,王传利直愣的目光是他智力低下的外在表现。同样的目光,当王传利望向池塘里的金鱼们,犹如孩童。
    在全民抗疫的热潮下,杨勇刊登在当地融媒体上的那篇关于辛留村村民身残志坚养金鱼自谋出路的宣传稿,有多少的成分是受到王传利眼神的触动,还是他基于多年在宣传口的工作经验,又一次唱高调,只是为自己解困,我们不得而知。现实情况是,在整治农村环境的运动中,王传利的鱼塘得以保存。其意义和世界另外两处著名的地标——日本成田机场跑道内的农园、美国纽约市第七大道五十五号街口用马赛克瓷砖拼的零点三平米的“赫斯三角”别无二致。王传利和日本农民市东孝雄、美国律师大卫?赫斯并列,是个体与斗争取得胜利的象征。所不同的是,他们在各自的国情下,风评并不一致。家门口长势旺盛的核桃树被砍掉的付英华,墙边绿化带中韭菜和鲜葱被拔掉的曹凤霞,土坯危房被推倒的耿仁海,以及众多柴禾垛被限期清理的辛留村村民,这些平日里牙尖嘴利,在数十年的乡村生活中以不吃亏来要求自己的人,每想到王传利被保存下来的鱼塘,内心充满了挫败感,自责道,活了大半辈子,居然不如一个朝巴。

    王能好——一个中国农民的名字。他既不“能”也不“好”,坚硬地生活于中原大地,追逐生活中微茫的明亮。
    王能好——犹如鲁迅笔下的阿,游荡于城乡巨变之下的当代中国。
    魏思孝的近期新长篇小说,“乡村三部曲”收尾之作。以王能好的乡村七日,图解当代农民倔强的生存路径。悲悯之深情,命运之咏叹。
    “生活如果是把刻刀,只怪王能好本身太过坚硬,除了细密的划痕和岁月的侵蚀,并没有在他这块石碑上刻出配偶和后代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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