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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新正版生死桥9787505962897中国文联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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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民国十四年·冬·北平
[贰] 民国廿一年·夏·北平
[叁] 民国廿二年·春·上海
[肆] 民国廿二年·夏·北平
[伍] 民国廿二年·夏·上海
[陆] 民国廿二年·冬·杭州
[柒] 民国廿三年·春·上海
[捌] 民国廿四年·秋·北平
李碧华,出生、成长于香港。任职记者(人物专访)、电视编剧、电影编剧及舞剧策划。其中电影作品有:《父子情》、《胭脂扣》、《霸王别姬》、《潘金莲之前世今生》、《秦俑》、《川岛芳子》、《诱僧》、《青蛇》、《饺子》等。虽屡获国际奖项,却如已泼出去的水,只希望的作品仍未写就。专栏及小说在中港台新马等报刊登载,并结集出版逾七十本。多国译本已印行。美国WifIiamMorrow出版社拥有部分小说中文以外世界版权。作者认为人生所追求不外“自由”与“快乐”,活得逍遥。
〔壹〕 民国十四年·冬·北平
“鬼来了!鬼来了!”
看热闹的人声轰轰炸炸,只巴望一个目标。
小孩们惊心动魄地等。忘了把嘴巴给合上,呵呵地漏出一团白气。
神神魂魂都凝住。
只见左面跳出一只黑鬼,右面跳出一只白鬼,在焚焚的诵经声中,扑动挥舞。黑鬼和白鬼的身后,便是戴着兽的喇嘛,他们的职分是“打鬼”,又回“跳步扎”,鬼 是不祥物,要是追逐哄打驱赶出门,保了一年平安。黄教乐器吹打,锣鼓喧嚣带出了持 钵念咒的大喇嘛,不问情由不动声色的一张黄脸,一身黄锦衣,主持大局。
远远近近的老百姓,都全神观戏,直至黑白二鬼跳得足了,便脱除鬼服,用两个灰 面造的人像作替身,拿刀砍掉,才算完了“打鬼”日。明天还有,唤作“转寺”日。这 便是正月二十九至二月初一的雍和宫庙会盛事了。
丹丹才次看“打鬼”,两颗眼珠子如浓墨顿点,舍不得眨眨。眼看黑白二鬼又 绕到寺的另一方,马上自人丛中鼠窜出去。
叔叔背着人,一转身,才瞥到丹丹那特长的辫子尾巴一鞣。
丹丹以为抄小路绕圈子,可以截到鬼迹,谁知跨进重门,转过殿堂,一切混 声渐渐地被封住了似的,闷闷地不再闹响。十岁的丹丹,知道走错路,她也不害怕,只 是霎时间无措了。待要回头觅路,抬头见着踞坐的弥勒,像满面堆笑欢迎远方来客。 它身畔还有四大天王:一个持鞭,一个拿伞,一个戏蛇,一个怀抱琵琶,威武。
丹丹记得此行雍和宫,原是为了她黄哥哥来的。心中一紧,又念到他们那天的杂耍, 表演“上刀山”。平地竖起一根粗木杆,两边拉有长绳,杆顶绑着桌子。念到软梯、横 梁、明晃晃向上的刀口,光着脚踩上刀口的黄哥哥、攀到杆顶、爬上桌子、拿顶——他 摔下来了,地面上炸开一个血烟火……
原来无端到了这万福阁,楼高三层,大的头便一直的伸展,到三层楼上去。据说 它身长七丈五,地下还埋着二丈四,总计九丈九。
丹丹费了力气,只觉自己矮巴溜丢的,仰头看不尽。她是不明白,这大有没有灵, 不知可否叫
两只穿着破布鞋的脚正往天桥走去。左脚的脚趾在外头露着,冻得像个小小的胡萝卜头儿。志高手持一个铁罐子,低头一路捡拾地上长长短短的头,那些被遗弃了的不再为人连连亲嘴的半截干尸。拾一个,扔进罐子里头,无声的。只有肚子是咕咕响。过了珠市口,呀,市声渐渐便盖过他的饥肠了。
真是另有一番景象。
才一开市,满是人声,市声,蒸气。连头也盈街都是。志高喜形于色。
虽然天桥外尽是旧瓦房、破木楼,光膊赤脚,衣衫褴褛的老百姓,在这里过是,不过进桥就热闹了。
大大小小的摊棚货架,青红皂白的故衣杂物……推车的、担担的,各就各位了。那锅里炸的、屉里蒸的、铛里烙的……吃食全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志高走得乏了,见小罐中头也拾得差不多,先在一处茶摊坐下来,喝了一碗大碗茶。口袋里不便,只对卖茶的道:“三婶子,待会给您茶钱。”三婶子见是志高:“没钱也敞开了喝吧,来吧,再喝。”“不了,一肚子是茶水。”志高蹲到菜摊后面旮旯儿,小心地把烟头剥开,把烟丝一丁点一丁点地给拆散,再掏出一叠烟纸,一根一根卷好,未几,一众无主的残黄,便借尸还魂,翻新过来。志高把它们排好在一个铁盒上,一跃而起,干他的买卖去。
“公司!牌……爷们儿来呀,牌烟卷,买十根,送洋火!”——他根本没洋火,事实上也根本没有一买十根的顾客。都是一根一
根地卖出去,换来几个铜板。不一会,他也就有点赚头了。
好,先来一副芝麻酱烧饼油条,然后来点卤小肠炒肝,呼噜呼噜灌一
碗豆腐脑,很满足,末了便来至一个黏食摊子前。卖的是驴打滚。只见一
家三口在分工,将和好的黄米面,擀成薄饼,洒上红糖,然后一卷,外面蘸上千黄米面,用刀切成一截一截,蘸上糖水,用竹签挑起吃。
正想掏个铜板买驴打滚,又见旁边是切糕车子,一念,自己便是丹丹口中的“切糕”啦,马上变了卦,把铜板转移,换了两块粘软的甜切糕,还对那人道:“祥叔,往后我不唤志高,我改了名儿,唤‘切糕’。哈哈哈!”“得了,瞧你乐鸽子似的!”祥叔笑骂。
忽闻叮咚乱响,有人嚷嚷:“来哪,大姑娘洗澡啦……”那是一个满嘴金牙的怯口大个子,腮帮子也很大,脸鼓得像个“凸”字。看来才唱了一阵,嗓门不大,丹田不足,空摆出一个讲演的架势,你无法想象他是这样唱的:“往里瞧啦往里瞧,‘大姑娘洗澡’!喏,她左手拿着桃红的花毛巾,右手掇弄着澡盆边……咚咚咚呛,咚咚咚呛……”大个子站在一个长方形的木箱子旁边,箱子两头各拴了绳子,他便一
边响起小锣小鼓小镲,一边拉绳子,箱子里头的一片片的画片,便随着他的唱词拉上拉下。
“又一篇呐又一篇,‘潘金莲思春’在里边,她恨大郎,想武松;想得泪颠连……咚咚,咚呛,咚咚呛……”观众们,就坐在一条长板凳上,通过箱子的小圆玻璃眼往里瞧。聚精会神,脖子伸得长长的,急切的。拉洋片的大个子,不免在拉上拉下的当儿,故弄玄虚,待要拉不拉,叫那些各种岁数的贫寒男人,心痒难熬,在闷声怪叫:“往下拉!往下拉!”各自挂上羞怯的暖昧的鬼鬼祟祟的笑,唱的和看的,都是但求两顿粗茶淡饭的穷汉,都是在共同守秘似的交换着眼色。
大个子心底也有不是味儿的愧作,好似虎落平阳——谁知他是不是虎?也许只错在个头太大,累得他干什么都不对劲,尤其是这样的贩卖一个女人的,才换几个大子儿。但他支撑着他的兴致,努力地吆喝:“唉!又一出,又是一出……”志高目睹这群满嘴馋液的男人,天真而又灼灼的眼神,他想起……呸!他没来由地生气了,他觉得这样的兽无处不在,仿是他的影子,总是提醒他,即使光天白日,人还是这样的。志高充满憎厌和仇恨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怪叫:“洗澡!洗澡!妈的,看你们老娘洗澡!”然后转身朝桥西跑了。
天桥闹的,便是这边的杂耍场。他扒开人群,钻进一个又一个的场子找人去。
在天桥讨生活的行当很多,文的有落子馆、说书场。武的就数不尽了,什么摔跤、杠子、车技、双石、高跷、空竹、硬气功、打把式、神弹弓、翻筋斗……天桥是一个“擂台”,没能耐甭想在这混饭吃,这块方圆不过几里的地方,聚集着成百口子吃开口饭的人,虽云“平地抠饼”,到底也是不容易的。
故,每个撂地作艺的摊子,总有他们的绝活儿,也不时变着新花样。
志高钻进一个场子去,左推右撞的才钻出个空儿,只见怀玉正在耍大刀。
大伙都被这俊朗的男孩所吸引。他凝神敛气,开展了一身玩意,刀柄绑上红绸带,随着刀影翻飞。刀在怀玉手中,忽藏忽露,左撩右劈,不管是点、扫、推、扎……都赢得彩声叫好。
他一转左挂马步劈刀,一下左右剪腕叉步带刀,纵跳仆步,那刀
裹脑缠头,又挟刀凌空旋风飞腿,一招一式,都在显示他早早流露的英姿。
刀耍,掌声起了,看客们把钱扔进场子里。怀玉的爹唐老大,马上又赶上场来。
唐老大是个粗汉,身穿一件汗衫,横腰系根大板带,青布裤。宽肩如
扇面展开。在这刚透着一丝春意,却仍料峭的辰光,穿得多,露得少,他手里拎着一把大弓,扎了马步,在场中满满地拉开,青筋尽往他脖子和胳膊绕。看客自他咬牙卖力的表演中满足了,也满意了,扔进场子里的钱更多,有几张是花花的纸币,更多的是铜板,撒了一地。
P17-19
央视年度大戏《生死桥》同名小说!小说主要写的是旧时代三名梨园子弟生死相缠、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深刻揭露了旧社会娱乐圈的种种黑幕。 三个梨园子弟误撞入一个老太监家中,过气的老太监信手的被一只黑猫惊乱,再也分不清谁的签子是谁的,太监发出谶言:你们三个的命,一个生不如死,一个死不如生,还有一个先死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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