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家里称王称霸的次子
热闹的九口之家
大致位于鹿儿岛市中部的城山,是西乡隆盛辞世的地方。
我就出生于流经城山的甲突川流域一个名为药师镇(现在城西)的小镇,是父亲哝市、母亲纪美的次子。
虽然事实上我是昭和七年(1932)1月21日出生的,但由于父母一直忙于工作和照看孩子,向政府报告晚了,所以我的户口页上写着是那个月30日出生的。
家里兄弟姐妹一共七人,一个哥哥、三个妹妹和两个弟弟。虽然算不上小康之家,但我们的每一天都过得热热闹闹的。
之所以这么热闹,还可能因为我们家是从事印刷业的。印刷机工作时发动机会发出轰隆轰隆的震动声,日日不绝于耳,连周日也不停歇。
父亲是一位十分稳重温和的人,记忆中他训斥我的次数屈指可数。平常在印刷厂帮忙的工人有十来个,但无论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对这些工人,他都没怎么生过气。
在我的记忆中,只保留着父亲默默工作时的背影。
印刷厂的活版印刷机不停地转动着,我记得发动机上面总是很暖和。一到冬天,我就爬到上面,要么取暖要么玩耍。回想起来,只要那时我的脚稍稍横着放一点就可能被传送带卷进去,但父亲即使看到也不会骂我半句。
大部分工人都是居住在附近的大婶,所以每次工作时间一长,晚上下班太晚,工人们就会和我们全家人一起围着巨大的桌子吃饭。
母亲不仅要负责家务活儿和照顾孩子,也要操心工人们的工作分配,有时还需要雇用女佣。这些事情全都由她一手操持。
母亲忙碌的一天从清晨就开始了。早晨,母亲一边做饭一边准备白天工厂作业会用到的糨糊。这项准备工作必须提前完成,这样只要工人一到就可以立即开工。
忙完这些之后,母亲开始叫孩子们起床,等他们吃上饭,再去叫父亲起床。父亲虽然性情温和,但身上总有一些大男子主义,早上不愿早起,所以把开工前的准备工作全交给了母亲。母亲一整天要干的活儿,既庞杂又繁重。
采摘枇杷和温泉之旅的回忆
父亲年轻时在印刷厂做学徒期间,往来的纸商中有人看中了父亲工作时的踏实劲儿,便把自己手头的旧印刷机器转让给父亲,让父亲离开印刷厂自立门户。我正是在这个时候出生的。
父亲把家里的偏房拿来做了工作场地,立起了“稻盛调进堂”的招牌。商标图案是左右两边各垂放一根稻穗的大黑天财神。
工厂开业之后,离我家仅仅有一条马路之隔的鹿儿岛实业高中和鹿儿岛中学的订单源源不断。“稻盛调进堂”的生意似乎从一开始就经营得顺风顺水。
但由于价格低廉,其实并没有真正赚多少钱。不过,父亲认为“能养活一家人就足矣”,所以一句怨言也没有。有时还为了要按时交货而彻夜赶工。
父亲的勤恳务实被一位纸商看在眼里,说下次带一台做纸袋的自动制袋机来。还说:“不必担心支付这机器的钱,多少年还清都行。我再介绍一些纸袋生意给你。”
听上去好像不但可以扩大业务,而且对方还提出了难得的好条件。但父亲一直坚信“做大不如做精”,所以固执地跟对方说“没钱”,一直犹犹豫豫没有答应。
后来,父亲经不住劝说引进了自动制袋机,但他对新事物向来非常小心谨慎。
据说有人这样评价父亲:“明明手艺那么好,畩市先生也太无欲无求了。”
为了维持印刷厂薄利多销的业务,父亲每天从早忙到晚,连星期天也不例外。但只要一有时间休息,父亲就会跟家人一起出门。其中尤其让我期待的是去樱岛摘枇杷。
在我小时候,樱岛上有一面山都是枇杷园。到了果园,我们先使劲儿吃枇杷,等到吃饱了,再往背包里装枇杷,恨不得把背包塞到快撑破。
盂兰盆节和新年放长假时,我们一家人常一起去温泉疗养。印象中,最常去的就是位于甲突川上游的河头温泉,而且吃饭一定有寿喜锅。因为太喜欢这样的旅程,所以每当父母说“一起去河头吧”,我们这群孩子都会高兴得手舞足蹈。
现在回想起来,对当时的父母来说,这样的温泉疗养和寿喜锅大餐肯定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提起元旦,以前我们还经常一起回母亲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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