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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正版]正版《大明火枪手: 连环神机》燕歌/著 历史悬疑力作 同名影视剧筹备中 武侠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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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 燕歌著
    • 出版社: 重庆出版社
    • 出版时间:20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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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品参数
    • 作者: 燕歌著
    • 出版社:重庆出版社
    • 出版时间:2021-01
    • 页数:304
    • 开本:32开
    • ISBN:9788049231186
    • 版权提供:重庆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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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信息

    名:大明火枪手: 连环神机

    者:燕歌  

    出版社:重庆出版社

    号:978-7-229-15311-3

    CIP分类:  Ⅰ.①大… Ⅱ.①燕… Ⅲ.①长篇历史小说-中国-当代 Ⅳ.I247.5

    出版日期:2021年1月

    数:208千字

    价:42.00元

    本:32开

    张:9.5

    数:304页

    :

    /本10/包,40本/件

    编辑推荐:

    讲述世界上首支火器部队——明朝神机营热血往事!同名影视剧正在筹备中!

    睡不醒的火枪手特种兵+心机深沉的懒散锦衣卫,联手找寻保卫大明的终极武器!

    以军人视角讲述大明故事,自带热血、悬疑属性!

    不仅能窥见经过严格军事训练的古代火器部队原貌,也能见证时代的变幻中,火枪与刀剑的攻防!

    青年导演彭际航:名为丁醒的火枪手却总是睡不醒、瞄不准;使刀的锦衣卫、配枪的火枪手、用暗器的刺客聚集到一起,却各自暗藏“不能说的秘密”。《大明火枪手》在情节、人物设计上可谓绝妙。

    华表奖最佳影片编剧丁宁:明明是有关火器部队神机营的故事,却选择了一个土木之变后神机营精锐尽失的时间段。看似奇怪的故事背景选择,也给了这支坚强的军队更多展现的机会。

    华表奖最佳影片编剧胡瀚文:燕歌的作品行文飞扬灵动,既有满满的热血感,又不乏俏皮的冷幽默,具有强烈的个人风格。读起来时而血脉偾张,时而会心一笑。

    《画江湖之不良人》策划人史小晚:古代的题材中不只锦衣卫、皇城司这些情报机构充满故事,类似神机营这样配备火器的特种部队也别具看点。

    电影《过春天》摄影指导朴松日:大多数的悬疑小说以悬念吊人,《大明火枪手》则以人物的抉择和命运牵动人心。这张错综复杂的大网,牵一发则动全身。

    内容简介:

    明朝军营里有一支世界上zui早的火器部队,称为神机营。这支部队利用火枪、火炮,为守卫大明疆土立下汗马功劳。然而土木堡之战中,神机营发射缓慢的火枪却输给瓦剌的弓箭铁骑。乘胜追击的瓦剌大军兵临北京城下,唯一可能扭转战局的连发火枪图纸,在绘成当日不知去向。

    危急时刻,神机营与锦衣卫各派一人,联手寻找图纸。一向明哲保身的火枪手丁醒,被迫与锦衣卫陆炎成为搭档。曾经的闹市如今已是冷冷清清,他们踏过一地碎瓦的废墟,将北京城的市井瞧了个真真切切。丁醒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一个北京人,自己手中的武器,也能保卫北京!

    作者简介:

    燕歌,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知名编剧。以《今古传奇》杂志上的短篇写作出道,曾发表“江湖刑堂”系列、“四轮书”系列。扎根历史题材创作十余年,对明清如神机营、锦衣卫、粘竿处等特殊建制的研究尤为深入。

    媒体/名人评论:

    名为丁醒的火枪手却总是睡不醒、瞄不准;使刀的锦衣卫、配枪的火枪手、用暗器的刺客聚集到一起,却各自暗藏“不能说的秘密”。《大明火枪手》在情节、人物设计上可谓绝妙。

    ——青年导演 彭际航

     

    《大明火枪手》明明是有关火器部队神机营的故事,却选择了一个土木之变后神机营精锐尽失的时间段。看似奇怪的故事背景选择,也给了这支坚强的军队更多展现的机会。绝境中的逆袭故事,总是带着迷人的浪漫色彩。

    ——华表奖最佳影片编剧、金鸡百花奖最佳编剧提名 丁宁

     

    燕歌的作品行文飞扬灵动,既有满满的热血感,又不乏俏皮的冷幽默,具有强烈的个人风格。读起来时而血脉偾张,时而会心一笑。

    ——华表奖最佳影片编剧、金鸡百花奖最佳编剧提名 胡瀚文

     

    古代的题材中不止锦衣卫、皇城司这些情报机构充满故事,类似神机营这样配备火器的特种部队也别具看点。在枪械技术不够发达的古代社会,持火器者不一定胜,持刀箭者不一定负,这让冷热兵器的交锋更显刺激。

    ——电影《画江湖之不良人》策划人 史小晚

     

    大多数的悬疑小说以悬念吊人,《大明火枪手》则以人物的抉择和命运牵动人心。这张错综复杂的大网,牵一发则动全身。书中的人物看似步步都在他人彀中,实际上每一个人又在拼尽全力,想主导、改变自己的命运。

    ——电影《过春天》摄影指导 朴松日

    目录:

     

    第一章 神机营

    第二章 锦衣卫

    第三章 武备库

    第四章 神机炮

    第五章 天机门

    第六章 三眼铳

    第七章 阶下囚

    第八章  

    第九章  

     

    试读:

    第一章

    神机营

     

     

    九月初十的黄昏,斜阳照在神机营校场里。

    神机营始建于明太宗朱棣在位时期,与五军营、三千营并列为京师三大营,曾经多次随朱棣出征漠北,立过汗马功劳。但不久前土木堡一战,皇帝失陷于瓦剌部,明廷数十万人马几乎全军覆没,神机营也未能幸免,数千精锐尽丧于瓦剌人的马刀之下。此时留在京城的,全是后备部属,当噩耗传来,这些后备军立刻全部转入战时编制,配属火器,加强训练。

    而丁醒对于这种变化,显得很不适应。

    今日的操练结束后,丁醒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校场大门,准备回家。校场看门的是个老兵,士兵们都叫他老铁。老铁以前是神机营的步卒,曾跟随朱棣北征,膝上中了流矢,截了半条腿。因他光棍一人,又为国负伤,神机营中的军将可怜他,便没打发他回籍,而是留在营中看校场,算是赏他碗饭吃。

    此时老铁正坐在校场大门边,给自己的半截假腿换绑索,一见丁醒走过来,便扬声叫道“小瞎火儿,快过来!”

    “小瞎火儿”的称呼,自然是源于丁醒在营中无人不知的外号——“瞎火枪”。

    神机营是火枪营,秦汉唐宋历朝历代从未有过,大明算是首创。一个专门用火枪的武官被取了这么个外号,那就不是戏谑调侃,而是带着嘲讽的意味了。

    之所以会有这个外号,原因很简单:丁醒进入神机营之后,在历次武官比武当中,没有一枪能够击中靶子。

    按理讲,这样的表现是要被踢出神机营的,但丁醒是世袭武官,袭职百户,他老爹在神机营中摸爬滚打了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上峰给足了面子,没将丁醒除职,只是把他降到了后备军中,还做百户,也算平职调动。

    老铁年轻时正好和丁醒的老爹在同一营,二人算得上生死之交。丁醒入营时,他老爹特意叮嘱他,见了老铁,就像见了自己一样。所以“小瞎火儿”的名字,只有老铁叫得。其实听起来也蛮顺耳,就像叫他“小家伙儿”似的。

    丁醒应了一声,打着哈欠走到老铁身边,礼数倒还没忘,施了一个军礼“铁叔,您还没走啊?”

    “我走?走哪儿去啊,又没有女人给暖被窝。你这臭小子,总想揭你叔的短是不?”老铁翻着眼睛骂道。

    丁醒嘿嘿笑了几声“咱爷俩儿都是光棍,谁也甭揭短。对了,您叫我有什么吩咐?”

    老铁一边将假腿装在残肢上,一边眯起眼睛看他“小子,你操练还是不用心,这可不行。先前没想到,做个后备也能被提到一线吧?依我看,用不了多久,你就得上战场啦,到时候再瞎火,教训你的就不是我了,瓦剌人可不留情面。”

    丁醒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老铁叹了口气“你大哥丁默肯把出人头地的机会留给你,自己在老家伺候你爹,也真是难为他了。先前你虽然吊儿郎当,对不起他,但那毕竟是你们的家事,我插不上话。可如果这次你连小命都保不住,我算是没脸见你老爹了。”

    老铁顿了顿,看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你听说没有,边关传来消息,瓦剌部队在也先的率领之下,正想南下进攻北京呢,大战在即啊。”

    丁醒摇头“您老可别听风是雨,动乱军心,可是要杀头的。”说着,他吐出舌头,做个鬼脸,用手在脖子上一划。

    老铁呸了一声“去去去,刚吃几天军粮,就敢拿军纪来教训老子!赶紧滚!”

    丁醒笑着向老铁道了别,走出校场大门。

    他的家在正觉寺胡同里,靠近东城兵马司。说是家,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院子,只他一个人住。

     

    今天的训练任务较往常重了不少,丁醒浑身乏累,在路上找了个面摊,草草吃过了饭,回到家便倒头睡下。

    约莫二更时分,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怪异的响动。丁醒虽然困倦,可毕竟是多年的武官,夜间警惕性极高。意识到有人越墙而入,丁醒立即翻身坐起,手中已抄起了藏在枕头下面的腰刀。

    可他的刀刚抄在手中,心却安定了下来,因为他分明听见,那人正在窗下轻声呼唤他的小字“二郎,二郎……”

    在京城中,呼唤他小字的,只有一个人。

    丁醒缓缓将刀插进刀鞘,披衣下床。他打开门,见外面惨淡的月光下站着的,正是他的生死之交,史辽。

    史辽是神机营千户,丁醒的上司。他武艺高,枪法好,懂战术,通战理,而且为人豪爽,性子耿直,但凡有事,都是直截了当。

    而眼前的史辽,居然穿了一身夜行衣。

    神机营的军将当然有自己的甲胄官服,史辽平时穿戴一丝不苟,连牛皮靴子都擦得锃亮,威风凛凛。可今天,他却像一个江湖飞贼,甚至冒着被巡夜士兵追拿的风险来找丁醒,不用问,定然出了大事。

    丁醒思量片刻,没有出声,向屋里一努嘴,示意史辽进来,随后向墙头张望了几眼,确定无人尾随,这才轻轻关起房门。

    “怎么这个打扮?要不是你先叫我,这一刀劈上去,史辽就得变成‘死了’了。”丁醒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史辽却没有在意这些,只是将声音压得极低,丁醒不得不侧过头才勉强听清“没办法,我的处境很危险,只能这样来找你。”

    丁醒拉着他坐下,问道“出了什么事?”

    “你知道前夜工部右侍郎张百川被杀之事吗?”史辽语速很快,急于讲明一切的样子。丁醒还来不及点头,他便接了下去“兵部于大人派锦衣卫彻查此事,同时又指定我配合调查。我和张百川虽说关系匪浅,可是要说查案,神机营中李敏参将、张尽忠副将都曾在刑部供职,比我合适得多,于大人却没有指定他们,所以我……”说到这里,他竟迟疑了起来,语气有些含糊。

    丁醒心下疑惑“你查到什么了?”

    史辽刚要说话,门外大街上便响起了更声,他立即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的缝隙向外张望,确定只是更夫在敲梆子,才长出一口气,坐回椅子上。

    看史辽这般小心翼翼,与平时大相径庭,一种不详的感觉涌上丁醒心头。

    到底是什么样的发现把一个虎胆汉子变成了惊弓之鸟?想到这里,丁醒骤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自从接了案子,我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盯着我。二郎,最近京城很可能会有变化,这件血案后面怕是藏了不少秘密,你能不能帮帮我?”

    “不能。”没等史辽说完,丁醒竟一口拒绝了,回答非常干脆,“引火烧身的事情,我自是不会去做,我劝你也赶紧甩了这个差事。能将张百川一行十三人当街袭杀,杀手至少应有几十人,你若深查下去,只怕下场也和他一样。”

    对于丁醒的拒绝,史辽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回答也毫不拖泥带水“张百川是我的好友,我若置之不理,寝食难安。你既不想帮我,这件事情也就无须知道了。我今天来找你的事,也不要和任何人说起。”

    “史兄,你……”丁醒还想劝他。

    史辽摆了摆手,止住了丁醒的话。他走向门边,欲拉门之时,忽又停住,轻声说“张百川之死可能关系大明国运,如果所有人都置身事外,大明就亡了。”

    说完这句话,史辽便打开门,消失在夜色之中。丁醒神色复杂地盯着门外的月色,许久,一句“保重”才脱口而出。

    他哪里会想到,这竟是最后一次与史辽谈话。当他再次见到史辽的时候,这位生死之交已经躺在了刑部的验尸房里。

     

    看着眼前冰冷僵硬的尸体,丁醒沉默了很久,没有说一个字。

    仵作已经退了出去,他见过无数死人,也见过无数死者的亲朋好友,但从没见过丁醒这样的表情。

    这样的人,你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因此仵作知趣地离开,更可以说,是被吓走的。

    门外有人在叫丁醒的名字,丁醒听得出来,那是神机营副将张尽忠。

    神机营死了一位千户,做副将的当然要出面。

    听到张尽忠的叫声,丁醒才像是活过来一样,他围着史辽的尸体转了一圈,然后头也不回,走出门去。

    院子里站着四个人,张尽忠一身软甲,佩着腰刀,派头十足,但是与其余三人相比,却显得很不起眼。

    那三个人并肩站在一起,左侧一人看上去有四十来岁,相貌阴鸷,眉间有一颗黑痣,正是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卢忠。

    右侧一人身材修长,弯眉细目,上唇留着两抹窄窄的八字胡,修饰得非常整洁,下巴尖尖的,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丁醒认识他,此人乃是锦衣卫镇抚使,姓陆名炎。锦衣卫镇抚使的品级不高,只是从四品,但因是皇帝亲卫,即便朝中一二品大员,也不敢轻视之。

    中间之人背对验尸房,身着蟒袍玉带,双手背在身后,手指轻轻颤动着,好像在计算着什么。他的肩膀较瘦,官衣穿在身上稍显肥大。

    丁醒不知道他是谁,但从朝服来看,便知道是二品大员,于是跪倒施礼“神机营百户丁醒,参见诸位大人。”

    张尽忠弯着腰向那二品大员赔笑道“此人是史辽的好友,末将带他来,让他送史辽最后一程……”

    锦衣卫指挥使卢忠不等他说完,便微微一摆手道“你出去。”

    他的声音不高,但饱含威严,让人心生畏惧,不敢违拗。张尽忠干咳一声,弯腰拱手“是……”然后低着头,小步退至院外。

    那位二品大员这才回过头来,在丁醒脸上扫视。他双眼遍布血丝,却目光炯炯,散发出一股困兽般的狠辣。若换作别人,定然不敢与之对视,但丁醒却不在乎,好友之死,让他无比悲愤,这个时候不要说二品大员,就算是皇帝来了又能如何?

    “我是兵部尚书于谦,”二品大员说话了,“你是丁醒?”

    丁醒回答“正是末将。”

    于谦点头“你可精通火器?”

    丁醒有点儿不解,不知道这位兵部尚书为何有此一问,自己好歹是神机营的,如何会不懂火器?于是答道“略知一二。”

    于谦声音一沉“神机营百户丁醒听令,今命你与锦衣卫镇抚使陆炎一起,侦破张百川及史辽被杀一案,限期半月,如能破案,擢升三级,若破不得,降你为小旗。”

    明朝神机营中的百户是正六品,小旗是从七品,降为小旗,便是降了三级。

    语出突然,丁醒一时莫名其妙,但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不由得脱口叫道“大人且慢!”

    站在于谦身侧的卢忠眼光一寒“你敢不遵令?”

    于谦身为兵部尚书,率管全国军马,神机营当然属其统领。另外兵部掌管军官之选授,于谦发的乃是军令,违令者可以立斩。

    丁醒自是知道军令如山,急忙解释“末将不是不遵令,只是心中疑惑,需请大人提点一二。”

    于谦道“有何疑惑,讲!”

    丁醒看了看一边站着的卢忠与陆炎“末将想与大人单独面谈。”

    陆炎眼角颤动了几下,下巴轻轻扬了扬,显然对此话极为不满。

    于谦却毫不犹豫,点头应下。

    陆炎正要让丁醒解下腰间佩刀,却见丁醒已经率先解了下来,并双手呈上,便哼了一声,一手接过。

    等到卢忠与陆炎退出去后,院中只剩下于谦与丁醒二人。

    于谦令丁醒站起回话,丁醒从命,站起身来,拱手道“末将有一事不明,需请大人明示。大人从未见过末将,也不知末将的本领,为何执意派末将协助侦破此案?一旦误事,末将降职事小,放走了凶手事大,大人最好另请高明。比如刚才的张尽忠副将便心思机敏,足堪此任。”

    于谦一挥手,干脆地拒绝“朝中四品以上官员,我皆不会让其卷入此案,至于原因,陆炎会告诉你。”

    丁醒头皮阵阵发紧,史辽就是在接了这个案子后身死的,现在轮到自己了。但军令如山,事情推是推不开的,只能答应下来“既然如此,末将领命。但破案之事,很可能要用到一些江湖上的左道旁门人物,还请大人不要疑心才是。”

    他说的乃是衷心之言。大明军中有明令,若有与匪类私通者,立斩。因此丁醒事先将话挑明,借以保身。

    于谦道“事急从权,一切由你便宜行事。只要在半个月内找出真凶就行。”

    说完,便两袖一甩,匆匆出门而去。

    丁醒独自站在原地,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他闭上眼睛仰头对着太阳,九月的阳光仍旧明亮而强烈。

    “在想你的好友吗?”

    丁醒睁开眼睛,见陆炎将他的佩刀递了过“于大人吩咐过了,今后我们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丁醒正要伸手接刀,陆炎却手指一松,佩刀倏然落地,害得丁醒接了个空。陆炎扬了扬眉毛,虽不说话,嘴角却满含着嘲讽之笑。

    丁醒知道,自己方才在于谦面前表示了对锦衣卫的不信任,陆炎自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毕竟锦衣卫的面子,可不是随便能拂的。

    想到这里,丁醒只是摇头轻笑,他拾起佩刀挂在腰间,向陆炎一拱手“陆大人,末将才疏学浅,对于查案一窍不通,今后可要多提点我这个门外汉了。”

    陆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往嘴里丢了两颗,然后噗地吐出壳来“丁兄过谦了,如果阁下是门外汉,那为什么前天夜里,史辽要与你单独密会?”

    丁醒心头咯噔一下,暗想不愧是锦衣卫中的高手,居然连这件事情都查了出来,可见陆炎早已暗中观察史辽,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这几句话虽轻描淡写,但杀机已现。

    丁醒突然笑了起来。陆炎嘴角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轻蔑,在他看来,丁醒是在用笑声掩饰心中的惊恐与尴尬。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丁醒笑声未绝,突然拔出腰间佩刀,向他劈头就剁!

    陆炎虽无防备,但反应还是极为机敏,他右脚蹬地,向左侧跃出,这一刀擦着他的腰带掠过。丁醒一刀砍空,并不停手,横着又是一刀,扫向陆炎腰间。

    陆炎在闪过第一刀之后,便已拔出绣春刀,当的一声,双刀相碰,火星迸飞。

    “你疯了?”陆炎沉声断喝。如果不是闪得快,他的脑袋怕已分成两半。丁醒并不答话,依然手舞腰刀,向陆炎疯狂进攻。陆炎一一闪过,随后突然出手,一刀抹向丁醒脖子。丁醒横刀一架,却不料陆炎只是虚晃一招,随后便飞起一脚将丁醒踢翻在地。

    当啷啷……

    丁醒的刀飞出老远。

    陆炎将刀尖抵在丁醒的咽喉“向我动手,你要造反?”

    丁醒躺在地上,脸上却露出微笑“你不是杀史辽的人……”

    陆炎一皱眉“你说什么?”

    丁醒拨开陆炎的刀尖,坐起身来“我看过尸体,史辽前胸中刀,虽然伤口细窄,像是绣春刀留下的痕迹,可你的武功要比他差一些,杀不了他。”

    陆炎冷笑“万一我是偷袭呢?”

    丁醒摇头“史辽身为武将,反应极快。凭你的本事,定要在背后偷袭才有得手的可能。”

    陆炎收起绣春刀“刚才你偷袭我,只是为了确定我是不是凶手?”

    丁醒好像忘记了方才的事情,拾刀入鞘,嘴里说着“于大人限期半月破案,催得紧,咱们得加快进度,兄弟知道一个去处,对破案或许有用,陆大人请随我来。”

    陆炎又扔了几颗瓜子在嘴里“前面带路,我可不想再被你偷袭了。”

     

    陆炎一路跟着丁醒七拐八拐,还以为要去什么神秘去处,没想到,丁醒却在西长安街停下了脚步。这条街正是张百川遇袭的地方。正当陆炎猜测,丁醒是否要重新查看案发现场时,却又被丁醒拉着走进了对面的得月茶楼。

    这是西长安街上最大的茶楼,茶博士一见是两位官爷,其中一位还是锦衣卫,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地上前招呼。丁醒包下了二楼,叮嘱茶博士,不要让人上来。

    丁醒与陆炎径直上楼,靠窗临街而坐。二楼宽敞明亮,一水儿的红木桌椅,擦得可以当镜子照。此时天气虽然凉了,可日头依然晒得很。丁醒抬手放下窗上卷起的湘妃竹帘,遮住刺眼的阳光,也遮住了二人的身影。

    茶博士沏了一壶上好的龙井,摆上两碟黑白瓜子、两盘干果。

    “丁兄想要探听消息,也得找个离血案现场远点儿的地方吧。”陆炎透过竹帘,看了看下面的街道。

    丁醒给陆炎倒了一杯茶,自己也满上一杯“刚才在下唐突冒犯,惊了陆大人,如今以茶谢罪,还望陆大人不要怪罪。”

    陆炎嗑着瓜子“不必客气,丁兄带我来此,定有深意吧?”

    丁醒道“没什么深意,楼下就是血案现场,在下想听听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

    陆炎截道“以及史辽遇害的经过?”

    “正是,烦请陆大人讲得详细些。”丁醒说。

    陆炎吐出嘴里的瓜子壳,说道“我是深夜接到急报的,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封锁,死者一行十三人,连同张百川大人在内,无一活口。其中十人死于箭伤,张大人颈、肩、腿身中三箭,不足致命,致命伤在左肋,凶手避开肋骨直透心脏,一刀致命,干净利落。另两名护卫皆被人一刀削去头颅。两颗头颅断口一致,实为一刀两首。”

    说到这里,陆炎啜了口香茶“血案现场遗留有不少铜管,还有一些铜制轮盘,都已经碎裂。铜管之中残留着硝烟气味。可以证明不久前曾发射过火药枪弹。等我检查完这些,于大人也刚好赶到,就这样,案子落到了锦衣卫手里,而我是第一个到现场的,因此责无旁贷。”

    丁醒给他满上茶“从头到尾,这里也没史辽什么事啊?”

    陆炎“丁百户,你真该醒醒了,现场掉落的铜管,可是火器啊,史辽是你们神机营中的火器高手,又和张百川是好友,不找他破案,找谁?

    “张百川是工部侍郎,又不是武官,随身带着火器干什么?”丁醒问道。

    陆炎突然把声音压低了“你能注意到这一点,也不比史辽差多少。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瞒你,张百川身上的这件火器,是要送给于谦于大人的,却被凶手抢走了,这件火器,关乎数十万人的生死,甚至我大明国运。”

    丁醒本来晃着脑袋哂笑,突然,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神色紧张起来,把声音压低“难道是……连环……”

    陆炎一手捂住他的嘴巴,四下里环视了一眼“不错,就是这东西。”

    丁醒拨开陆炎的手,眼珠转动着“怪不得,张百川是机关巧匠,受命钻研这东西几年了,没想到,他真的弄出来了。”

    陆炎颇为自得“这下你明白为什么要神机营协助了吧?此事极为机密,只有于大人和我知道。”

    丁醒喃喃地说“明白了,要找回那东西,没有懂行的可不成。否则容易被别人以假乱真,搪塞过去。”

    陆炎吹了吹茶沫,又道“于大人得到关外急报,瓦剌也先近日很可能挥军南下,进攻北京城。而那东西是关外骑兵的克星,如果不尽快找回来,凭着如今神机营那几杆破火枪,能挡住瓦剌人吗?”

    “怪不得于大人如此心急……”丁醒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史辽的死呢?也是同一伙凶手所为?”

    陆炎扬着头,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史辽熟悉张百川的习惯,他钻研东西,必画草图,钻研成功的东西,必备有两幅图样。他遇害之时,一定随身带着图样和实物模型,将副本留在家里。所以我和史辽便赶去张家寻找副本。结果去晚了,等我们赶到时,张宅已被大火烧毁,我们仔细检查过各个角落,没有发现任何东西。看来凶手又提前了一步。府中本就没什么仆从,唯有一个张百川的贴身家仆张五,前几天回老家去办事,没在京中。”

    “史辽是什么时候死的?”丁醒问。

    陆炎没回答,却看着丁醒“张宅起火的那天晚上,他去找你,是要你出手相助吧?”

    丁醒瞪着陆炎“史辽什么时候死的?”

    陆炎怫然不悦“你是在请问,还是审问?这种语气只该我们锦衣卫有。”

    丁醒满面赔笑,躬身倒茶“您是镇抚使大人,我当然是请问,虚心请教。所以您最好照实回答,不然我很可能会再给您一刀。”

    陆炎喝了半杯茶,将杯中茶底向外一泼“去找你的第二天夜里,也就是昨天夜里。”

    “死在哪里?”

    陆炎道“张宅。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还要去那里。说实话,我信不过他,因此暗中尾随,发现他正在张宅的废墟之中寻找什么,随后又闯出一帮蒙面人来,将他围住。为首的是个白衣人,用白巾蒙着脸。”

    丁醒靠在椅背上,拳头缓缓握紧“所以,你眼看着他被杀,也没想着救他?”

    陆炎将脸靠近丁醒,目光如针,语气亦如针“这样跟我说话,是不敬上司,甚至还有怀疑诽谤之嫌。”

    丁醒毫不示弱“那我应该怎么说?”

    “你应该说,卑职不敢!”陆炎靠回椅背,轻轻解开了上衣。丁醒看到,陆炎的胸部上方,靠近锁骨那里,包有一块透着血的纱布。这块纱布将他的前胸、后背一并缠起,从上面浸出的血印来看,伤口至少有半尺长。

    “如果那白衣人的刀再长一分,或者我闪得稍慢一点儿,今天验尸房里就要多一具尸体了,你还怀疑吗?”陆炎的话音很平静,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之事。

    丁醒满面歉意,抱拳当胸“卑职不敢,我们现在才真正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陆炎慢慢穿好衣服“我希望你不要再用刚才的语气和我说话。就算我不计较,其他锦衣卫也容不得你。”

    丁醒笑道“我也希望你在派人跟踪我之前,先告诉我一声。”

    时局紧迫,丁醒和陆炎并没有多少时间相互调侃,两人很快就在茶楼里研究出了方案。血案未发之前,京城便已戒严,血案发生后,于谦更是下令紧闭城门,城外人等只许进,不许出,而且进城之人需要进行严格盘查。凶手几十人,一定不可能逃出城外,定然还潜伏在城内。

    陆炎道“我去找于大人,请他调派三法司的人手给我。”

    丁醒转转眼珠“我再去张百川的家里看看,还有没有残余的线索,史辽回到那里,到底要找什么东西。”

    陆炎应允,二人拱手而别。

    从西长安街去位于鸣玉坊的张宅,需要穿过阜成门大街向北走,可丁醒走到阜成门街之后,就不走了,竟靠在一个系马桩上休息了起来。他倚着系马桩,前后打量了几眼,突然拔腿往一条胡同跑去。

    进了胡同,他马上停下脚步,又靠在墙根上,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悠闲的样子。

    这时大路上响起一阵脚步声,虽然急促,但是很轻,显然受过训练。

    紧接着,胡同口探出一个脑袋来,向里张望,正好与丁醒面对面,那人吓了一跳,脑袋立刻缩了回去。

    丁醒跟出来,上下打量着眼前来不及逃走的汉子,笑嘻嘻地道“兄弟,去跟陆大人说一声,在下小心得很,不会遭人毒手,用不着保护。”

    那人没有回应,连忙转过身去,一道烟似的走了。

    丁醒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低语道“还是信不过我啊,不过你也没占便宜,因为我也信不过你……”

    他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这才向西一拐,钻进了另一条胡同。这次,他仍是没有去张百川的家,而是来到了广济寺。

    广济寺是京城中最大的寺院,始建于宋代,元时改为报恩洪济寺,后毁于兵火,大殿廊宇等尽被烧毁。明朝建立之后,尤其是朱棣迁都北京之后,广济寺才改回原名,开始计划重修。

    重修的消息传出之后,北京城中的有钱富户纷纷慷慨解囊。大殿遗址前摆着功德案,案上共计九个功德箱,装有香客们捐献的钱物。

    寺院之内,丁醒的军官服色十分扎眼,引得香客们纷纷侧目。可他毫不理会,大步走到第八个功德箱前。

    功德箱用上好的花梨木打造,盖子之上留有孔洞,可以塞进铜钱和银锭。盖子下方用锁头锁着,按照寺院中的规矩,功德箱每月打开一次,打开之时,全寺僧人都要在场,清点银钱,登记在册,香客们也可前来围观。

    今天当然不是开箱的日子,但丁醒却专为这功德箱而来。

    他走到写有“八”字的功德箱前,驻足看了看,一边的小和尚见状,轻轻问了一句“这位军爷,您是要布施吗?”

    丁醒理也不理,突然从腰间拔出腰刀。

    眼前寒光一闪,吓得小和尚后退几步,佛门清静地,他不知道这位军爷因何要动刀子。

    丁醒拔刀在手,毫不犹豫地对着功德箱砍了下去!

    “咔嚓”一声,功德箱立刻分为两半,露出了里面的银钱。

    小和尚以为丁醒要抢钱,连忙双手合十“罪过罪过,军爷,这里的银钱乃是香客们敬献佛祖,重修庙宇用的!”香客们见他的军爷打扮,也都吓得不敢说话。

    丁醒并不理睬,伸出手去,他的目标当然不是银钱,而是一块白白的丝巾。他将丝巾在桌上摊开,细细看了几眼,眉头微皱,随后一言不发地揣在怀中,转身便走,丝毫不理会其他人的反应。

    他出了广济寺,便直奔白塔寺而去。

    白塔寺是蒙元时期所建,在大明洪武元年(公元1368)时被雷火所毁,寺中殿堂尽被焚去,唯余白塔。明宣德年间修整了白塔,但寺庙却一直没有重修,遍地野草春藤,古树参天。一截截断壁残垣静默在野草之间,虽经数代风雨侵蚀,仍依稀可辨当年的宏伟壮观。

    丁醒听着头顶上的鸟鸣之声,在乱草碎石间逡巡,不时惊起灌木间的草兔雉鸡。显然,这里很少有人前来,已成了野鼠城狐的天下。

    丁醒读过些书,尤喜读乱世之书,他总是觉得,一切繁华,皆是过眼云烟,终有一天会湮没于野草蓬蒿之间。此时他看着四周的残景,蓦地想起那篇《芜城赋》来,不由得心中慨叹,如果有一天瓦剌真的攻陷了北京,这座数朝古都是不是也会呈现出“孤蓬自振,惊砂坐飞”的惨景。

    丁醒叹息着摇头,跨过满地的腐朽木料与碎裂砖瓦,向前走出里许,又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吸了吸鼻子,轻轻皱起了眉头。

    空气中居然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那不是花香,而是脂粉香。

    难道此地除了他,亦有悲秋的佳人刚刚走过?

    丁醒嘴边泛起一丝微笑,他拔出刀,挑开眼前的藤萝,向花木深处走去。

    遍地野草黄花之中,隐约有一条小径弯弯曲曲地通向前方,野草之间不时露出几颗鹅卵石。正值中午,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落在丁醒脚下。他感觉脚下的草地松松软软的,两边的树枝明显带着修饰过的痕迹。

    这里肯定有人居住。

    丁醒沿着小径,穿过一片疏密的丛林,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应该是白塔寺的正殿,丛生的野草之中还残留着大片琉璃瓦。林子边一座小小的木屋引起了丁醒的注意。

    这座小木屋的墙壁是用树身围成,屋顶上铺的不是茅草,而是琉璃瓦,显然是就近取材。木屋周围立着一圈篱笆,门口的小院内,居然还有一口井。

    他探头看了看井口,点点水渍反射着阳光,看来这里有人居住。

    丁醒好像知道是谁住在这里。他把刀插回腰间,举步来到篱笆门外,见门上无锁,便推门而入。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远处枝头的鸟鸣之声。

    丁醒提高声量叫了一句“百晓娘……”

    无人应答。声音消失在四周的林子里。丁醒朝屋门走去,想要进屋看看,可是他刚走出几步,就感觉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没等他反应过来,地面上便飞起一条绳子。丁醒的身子如同驾云一样腾空而起,被倒吊在半空。紧接着,草丛间腾起一股白烟。丁醒只闻到一股异香,便眼前一黑,阳光与蓝天眨眼之间就被无边的黑暗所取代……

     

    于谦已经十几天没有回家了,他每天除了上朝,就是到兵部处理公事。

    堆积如山的案卷公文几乎要把他埋没其中,还有数不清的边报在陆续飞来。

    新皇帝刚刚登基,于谦虽只是兵部尚书,但事实上朝廷内外军政大权,已经全部集中到了他的手中。换作平日,如此揽权只会遭到言官们的弹劾,弄不好还要被扣上一顶擅权欺君的罪名,但此时言官们却无一例外地闭上了嘴。

    因为所有的北京人都知道,此刻已是大明生死存亡之际。于谦将要面对的,是刚刚在土木堡大胜数十万明军,连皇帝都一并抓走的强悍瓦剌骑兵,以及那个凶狠狡诈的瓦剌首领,也先。

    也先和他的瓦剌骑兵,在北京城中俨然已成为神话,溃兵传言,瓦剌骑兵如同夜魔一般,会在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他们箭法如神,可以在马上射中小鸟的眼睛,他们的战马都以人血为饮,人肉为食,长着满嘴的獠牙。

    连城中的小儿,闻听瓦剌也先之名,也不敢啼哭。

    于谦既要安定民心,又要抵御外敌,身上的担子重有千斤。他上任兵部尚书之后,第一个举动就是发出勤王令,命令大明境内长江以北所有军队全部向京城开进。

    几日以来,城中刚刚安定了些,偏偏又出了张百川被杀一案,闹得满城风雨。百姓纷纷传言,这是混入城内的瓦剌奸细在胡乱杀人,为的是与也先的大队人马里应外合,攻陷京师。

    这样的谣言不足一哂,稍有些头脑的人都知道,就算瓦剌人想制造混乱,也定要等大队人马到达城外才会行动。然而百姓们偏听偏信,一时间人心惶惶,给于谦平添了不小的麻烦。

    此时,于谦正带着满眼的血丝,处理刚刚送来的边报。

    陆炎在阶下搓着手,来回踱步,他与丁醒商议好,此时要请于谦下令,命三法司连同锦衣卫在城中彻查,捉拿凶手。他已经在院子里等了好一会儿,不知道于谦在忙些什么,何时才会传他进去。

    终于,传令官跑了出来,向他做出个请的手势“陆大人,于大人请你进去。”

    锦衣卫乃是皇帝亲卫,在大明朝的朝堂上可以一手遮天,权势极大,几乎不把任何朝臣放在眼里。若放在平日,陆炎绝不会害怕一个兵部尚书,偏偏他这个镇抚使是刚刚提上来的,而前任镇抚使被革职充军岭南的事情至今还历历在目。

    尤其令他心悸的是,前些天,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因是王振的亲信,竟被众臣在朝堂之上当着新皇帝的面活活打死。如今的锦衣卫上下无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步走错,成为第二个马顺。

    陆炎整肃衣冠,进堂来到于谦案前,拱手施礼“大人,锦衣卫镇抚使陆炎来见。”

    于谦从满桌的文书当中抬起头,扫了一眼,又低头打开了一份边报,嘴里说着“有事吗?”

    陆炎躬身回话“卑职奉命侦破张大人遇刺案,此案凶手极其狡猾,在城中定有秘密窝点,锦衣卫人手不足,敢请大人奏请皇上,令三法司会同锦衣卫,在城中严查叛逆。”

    本来三法司的事情不归属兵部,但如今城中上下皆以于谦为主事,只有于谦代为奏请,此事方为可行。

    不料,于谦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不妥,不可惊动三法司,只交锦衣卫处置。”

    陆炎面现为难之色“可如今城中兵源不足,锦衣卫大部分人手都调配出去巩固城防了……”

    他说的是实情,自从于谦临危受命,主掌兵部后,深知瓦剌部很可能乘胜进袭北京,因此一切按战时方案处置。城中所有能够调动的人马全被动员起来,锦衣卫也抽出人手,分为八队,在城中各条街巷巡逻,陆炎身边确实无人可用。

    于谦闻听,突然将手中边报向桌上一拍,啪的一声,陆炎身子一哆嗦,下面的话便不敢说了。

    于谦挺身站起,双手据案,脸上阴沉似水“如今城中谣言四起,一夕数惊,你还嫌不够乱吗?”

    陆炎面露惊恐“不敢,卑职只是怕……”

    于谦再一次打断他的话“如若大张旗鼓地搜寻叛逆,势必闹得鸡飞狗跳,造成混乱,万一激起事端,民心生变,后果不堪设想。你有几颗脑袋够砍?”

    陆炎额上渗出细汗,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

    于谦轻轻一摆手“下去办差吧。凶手人数不少,你也要小心在意。”

    陆炎忙躬身施礼“多谢大人关怀,卑职一定克期破案。”

    他不敢再说什么,低着头一步步退了出去。走到阳光下,他这才发觉,自己的内衣已被汗水浸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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