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版新书]鹅羽(来自一位女律师的人性、世态观察小说。伪装而成的“猎物”,参透世态炎凉,献祭纯真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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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简单纯真的农家少女到擅长把自己伪装成猎物的多面体，谁是“推手”？

推手固然包括人生旅途中接触的各色陌生人，却也包括重男轻女的父母双亲，包括在困顿时拒绝自己投奔的同胞姐妹，抑或还包括自己。

尽管现实世界残酷，但她仍不时被微光照亮，她亦让自己转化为光去照亮别人。只是，命运没有给秦卫花更多的时间，让她更多地面对和领受“残酷”与“光”，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生活，若能把人塑造成自己初希望的模样，何其幸运。然而现实，往往事与愿违。曾经的她以为只要勤奋努力，就可以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然而，当她拼尽全力才发现所谓的“成功”与“光环”并不能让她抵达幸福的彼岸。

如果她只是虚拟故事里一个陌生的人物和符号，你或许只会发出遗憾的叹息，甚至不以为然；但如果她是你的朋友、亲人，相信你会为她而心生悲戚、哀怜和疼惜。

尘归尘，土归土，极尽繁华，不过一掬细沙。几经奋斗、妥协、努力与挣扎，站在生命的终点，在空中，她终于看见了自己希望的模样：拥有一对天鹅的翅膀，翅膀上的羽毛闪烁着晶莹洁白的光芒。

这是一部写给她的挽歌，告诉世人她来过……

目录

楔   子 …… 001

第 一 章 …… 002

第 二 章 …… 028

第 三 章 …… 035

第 四 章 …… 056

第 五 章 …… 092

第 六 章 …… 120

第 七 章 …… 147

第 八 章 …… 175

第 九 章 …… 211

第 十 章 …… 234

第十一章 …… 259

第十二章 …… 269

楔 子

写秦卫花，实在是件迫不得已的事情。我原本不愿意写她，但她太会磨人，我被她闹得寝食难安。万般无奈之下，我于2020年春节因病居家休养期间，开始写她的故事。我不是专业作家，面对她在十七岁以后的人生旅途中所发生的那么多故事或者说是事故，对可能产生的巨大写作量是惧怕的，我建议她找个专业作家来写，但她固执地认为只有我能写出她的真、善、美，别的作家可能会把她写成荡邪恶的女人。秦卫花是怎样的人呢？我力争把有证据支撑的事实部分作客观呈现，无证据支撑的，不加以增减，当然，她的口述，在我这里也属于证据范畴，真实性如何，由读者判定。

郑重声明：故事中只有秦卫花的故事是真的，为了配合秦卫花的故事，我杜撰了她的生活场景，“移花接木”了许多人，纯属虚构，不可对号入座，告我侵权。

第一章

1

1999年的7月，刚刚初中毕业、未满十七岁的秦卫花，做梦也没想到，多年后她会成为本省大富豪吴建雄的眼中钉。

初中毕业了，但没考上高中。考上或考不上，于她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因为即使考上了，父母也不会让她上。

秦卫花家姐弟四人，她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姐姐小学毕业后就离家外出打工了。姐姐们外出打工缓解了家里的经济压力，秦卫花的父亲秦老三才勉强允许她小学毕业后继续读初中。在秦老三的认知里，供女孩子读书到小学毕业已经很吃亏了，更何况还要去读那无用的初中。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是别人家的人。送她到学校读两年书，会写自己的名字，会算数，上街买卖个东西能算清楚账，做父母的就算对得起她了；读到小学毕业，已是白白浪费了四年的光景和钱财，再去读初中，又会平白无故多浪费三年。

秦卫花是个聪明的女孩子，算计着如果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没有什么技术，只能像两个姐姐一样去工厂当工人或去饭店端盘子，吃体力饭。她不想走姐姐们的老路，她要走的应该是一条比姐姐们更宽更广的路。什么样的路比姐姐们的更宽更广呢？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路，更宽更广的路也很多，但不是她秦卫花都能走的。她对此有着清醒的认知，但秦卫花也知道，自己的路并不会比姐姐们的路宽广太多。

在秦卫花有限的认知里，她认为如果能学一门手艺，那一定要比姐姐们靠体力挣钱的路宽广。但父母不会给她学技术所必需的费用，这笔费用要依靠她自己的体力劳动攒出来。

初中毕业考试一结束，秦卫花就直接背着住校用的一套行李去投靠在中州市工厂打工的姐姐们，挤住在大姐集体宿舍的小床上，大姐所在的工厂也正缺人手，建议她跟着一起当工人，这样她就不用每天和大姐挤一张床了，工厂会在集体宿舍给她安排一张单独的床。秦卫花不想做和机器打交道的工作，她觉得这样的工作单调乏味。她希望和人打交道，人是活泼多样的。她为自己设计的初职业规划是去大饭店当服务员或去大商场当营业员，她觉得和人打交道比和机器打交道要有趣得多。

秦卫花背着姐姐的仿皮小坤包，在中州市的大街上奔波了三天，如愿以偿地在中州市一家饭店——粤秀，谋了份工作。初，秦卫花被安排在大厅做服务员，负责三张餐桌的服务工作。虽然第一次做，但手脚麻利的秦卫花干得游刃有余，深得客人好评。三个月后，她便被选拔做了前台迎宾。酒店的老板并不常到店里来，但也注意到她了，老板暗示她好好干，将来会提拔她。秦卫花心想：酒店就这么大，需要的服务人员虽然很多，但管理岗位就那几个，如果把我升上去，就有人下来，让谁下来呢？谁下谁就会对我有意见，我才不要和别人为这点利益争抢呢！再说，领班的工资也就比我多几十块钱，如果提拔至前台经理，工资一千出头，倒是很可观，但那是不可能的，店里的员工都说前台经理是老板的情人，我可不想做什么老板的情人，多丢脸！

2

秦卫花在粤秀干了半年多，吃饭店的免费饭，穿姐姐们淘汰的衣服，认真地存下每一分钱，到年底还没攒够两千元，而秦卫花计划上的美容美发学校，仅三个月的培训费就需要两千元。幸好有俩姐姐的帮衬，2000年，过了春节的第三天，秦卫花就离家到美容美发学校报名学习理发了。学了三个月，拿了个理发师技工证，就着急忙慌地到理发店找工作。但理发是个靠经验吃饭的行业，老板们并不看重她的技工证，只有技工证而没有理发经验的应聘者，是不能直接做理发师的。做理发师的第一步，是做学徒工，给师傅们做帮手。每家理发店对待学徒工的待遇各有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没有工资，区别是有的理发店管吃住，有的理发店不管。秦卫花挑选了一家管吃住的风美理发店，在那里做了半年的学徒后，老板终于开始让她以理发师的身份工作。理发师的待遇基本上都是基本工资加提成，基本工资很少，全靠提成挣点钱。秦卫花很有理发天赋，小嘴会说、人又长得俊俏，很有客人缘。上手第一个月，就挣了一千多元。秦卫花清楚地记得，那是2000年12月1日的中午，老板娘将一千二百元递给她时，她觉得那钱是那么厚厚的一沓！2000年，中州市新售住房均价大约每平方米一千二百元，秦卫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大富翁！想想去年在饭店做服务员，每月三百一十元的工资，感觉现在简直是一步登了天。工作多年的俩姐姐现在每月工资还不到五百元呢！领了工资的第二天中午，秦卫花就赶到俩姐姐工作的厂里，慷慨地送给她们每人五百元的红包，算是对姐姐们这么多年所给的帮助、贴补的回报；又买了半只老马家的桶子鸡，请姐姐们吃了顿烩面，姐妹仨像过年一样高兴。这也成了秦卫花记忆中美味的一顿饭。

2001年的春节很快就要到了，理发行业是越到年底越忙，但年后会有一个大休息期。腊月二十六时，姐姐们工作的厂子早已放假，她们也已回家，而秦卫花所在的理发店却异常忙碌，有两个理发师傅提前请假回家了，理发店的人手更加不足。为每位客人提供满意的服务，是理发店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础，增加客人与理发店的黏性很重要，客人一旦认定某个理发店可以信赖，一般都会成为常客，不会再轻易更换。当然，顾客如果发现更好的理发店，也会为了自己的美果断去别家。春节期间，一些老顾客一旦得不到及时贴心的服务，转而去别的理发店，那损失的很可能就不只是这一次的理发收入，而是顾客的流失。为了让每位顾客都能得到满意的服务，为了不让店里的主顾流失，秦卫花主动告诉老板，她可以一直工作到腊月二十九，大年三十早上回家就行。对此，老板欣喜若狂，理发店日常理发收费分配比例是老板拿六，理发师拿四，在春节前三个工作日里，老板调整了收入分配比例：理发师拿六，老板拿四。而在这年前的几天里，来的全是大活儿。中州市结过婚的女人有个习惯，喜欢春节前烫头发，仿佛烫头发是件时髦的事，平时灰头土脸的就算了，过年一定要光鲜一下，烫头发仿佛是光鲜的标配。几个家远的理发师又都陆续回家过年了，只剩秦卫花这一个理发师和两个学徒坚守岗位，而烫头发的人又特别多，于是，久不亲自动手理发的老板也拿起了剪刀。从腊月二十六至腊月二十九这三天，早晨不到八点，预约烫发的客人就已等在店门口，一直忙到夜里一两点，理发店才能熄灯收工。

大年三十那天早上，虽没有预约的客人，秦卫花仍一早来到理发店，准备帮老板将店里的卫生打扫完毕后再回家。可就在这时，又来了两位顾客，想要烫头发，老板为难地看了看秦卫花，正准备拒绝，秦卫花却笑着招呼客人，认真询问她们的要求，倾听完客人对想要发式的描述后，立即开始为两人洗头、上杠子、上药水……一直忙到下午一点，俩客人的头发才烫好，也修剪出她们想要的样子，客人很满意，高兴地付了钱。

老板抱歉地对秦卫花说：“你赶快回家吧，剩下的我收拾。”

秦卫花笑笑：“不急，我帮你一起收拾。”

老板：“那我泡两包方便面，咱俩吃了再干。”

秦卫花：“不吃了，赶紧收拾完，我回家连年夜饭一起吃吧。”

下午两点左右，店里收拾停当，老板递给秦卫花一个大红包，这是她这个月近二十天的收入。原本应到下月初才发，因为过年，图个彩头，老板就提前把工资发了，秦卫花打开一看，整整三千元，顶上她父母在家种半年地的收入了。老板又拉开收款台的抽屉，把上午刚收的四百元烫头发的钱也拿了出来，抽出三张一百元的纸币递给秦卫花，说：“辛苦啦！你这么能干、这么年轻，前途无量，能来我们店也是我的福分。”

秦卫花笑着谦让道：“谢谢老板这样认可我，只是钱给得多了点吧？”

老板笑道：“不多，算加班奖励。过年你就在家多休息几天，理发店定在正月十一开门做生意，你过完十五再来，刚过完年，客人不会很多。”

秦卫花笑着点点头，和老板一起锁了店门。

老板说：“打出租吧？我怕晚了没有你回家的长途车了。”秦卫花点了点头。说话间，刚好来了一辆出租车，秦卫花潇洒地挥了挥手，出租车停在了秦卫花身边，这是秦卫花生平第一次打车，但看她挥手的样子仿佛是常事。

秦卫花没什么东西，和打工回乡的打工妹们大包、小包的行李形成了很大的反差，她只背了个双肩包，像个回家过寒假的大学生。到了长途汽车站，还有一班路过她家所在的县——长辉县的长途车，三点发车，她幸运地赶上了！秦卫花的家在距离长辉县城还有二十多公里的秦庄，秦庄在长辉县城和中州市之间，秦卫花在距离长辉县城二十公里的路边下了长途大巴车，步行三四公里就到家了。冬日里天黑得早，等秦卫花到家时，鸭蛋黄般的太阳只有一小半还盘桓在地平线上。

秦卫花本是一个鹅羽般纯洁的农村姑娘，她善良质朴、有心气儿，决心要靠勤劳和技术为自己赢得美好的生活，然而现实并不简单，且常常事与愿违。正当她靠理发手艺与爱人春根满怀对未来的向往、共同奋斗时，春根却意外因公死亡，并留下一笔对她来说堪称巨额的贷款。“好心人”顾真雨的出现帮其化解了经济危机，她却因此以肉身为代价，走上了另一条谋生之路……

几番努力与挣扎，在充分领教了来自生活的恶意和重创后，她学会了自己独特的“谋生技能”，但性情和灵魂深处那个善良的“秦卫花”始终未曾消失。潜意识里，勤劳、平等、有爱、有尊严的生活是她初、也未曾改变的人生理想。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还是无情地席卷并裹挟走了她这片“羽毛”……

邱皖郑（本名邱梅）

河南作家协会会员。法学硕士，专业律师业余写手。

“写作于我，是生命本能般的需求，有一种力量驱动着我、迫使着我，我不得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