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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左酒，本名金志良，中文在线签约作家，医疗行业资深撰稿人。代表作有《复兴》《印染年华》《大明运河记》《宝藏计划》《大理寺日常：竹帛志》等。曾获江苏省 献礼现实题材作品奖。
章夏天的太阳晒在沿途香樟树上，影子斑驳。不会儿空飘来数朵乌云，本是湛蓝如洗的天空逐渐阴沉了下来，不久一道闪电划过，轰隆隆的雷声随之而来，午后的雷阵雨带着它特有的清凉，浇灭了闷热。雨瓢泼而下，打在玻璃上，如同水洗冲刷一般。 此时杭州宇航医院的会议室正在进行一场面试，九个身穿白袍的医生分两排坐着，平均年龄约40岁。其中坐在一排的八个医生中，年的当数呼吸内科副主任医师廖清玄，年仅36岁。与廖清玄并排坐着的是37岁的呼吸内科副主任医师刘毅洪。八位医生对面坐着一个特殊的医生，今天的面试者曾莹，她于山东医科大学，是临床医学，硕士是检验医学。 曾莹因为在宇航医院检验科实习出色，所以一，就来该院应聘，检验科主任李亚对曾莹的检验技术很是欣赏，打算将她当作检验科重点储备干部培养。 虽然曾莹成功应聘检验科，可是她内心还放不下临床专业，她听李亚说杨帆曾经以临床、检验硕士的成功应聘呼吸科，于是她抱着试试的心理，又来参加了呼吸科举行的面试。 “曾莹，哪怕是呼吸科的实习医生，也是临床医学硕士，你作为检验医学的硕士，并不符合我们科室招纳新人的要求。”廖清玄面无表情地说道。 “廖主任，我听说呼吸科现在出国求学的杨帆就是以检验硕士应聘咱们呼吸科的，检验科李亚主任也我来应聘试试。”曾莹搬出李亚这位扫地僧一般的人物来压廖清玄，希望打消他将自己退回检验科的盘算。 “是吗？李主任？”廖清玄看了一眼旁边的资料，挑高眉，看向眼前的曾莹。 “是的，李主任。”曾莹一脸期待地看着廖清玄。 “好，就算是李主任。那你可知道临床医生是怎么救治病人的？”廖清玄的左手食指轻敲李主任的书，抬眸的瞬间，一道寒光出。 这是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寒光，据说上一个到呼吸科面试的人，廖清玄就是这么看他的。 而这个眼光的背后……就是刁难人的考题。 曾莹感觉自己的胃有点疼，后脑勺嗡嗡作响。 “根据中华医学会的专家共识，我背过很多种救治病人的标准方案。”曾莹这一次记住了上一次的教训，只要廖清玄问自己关于救人的方案，都要搬出中华医学会的共识来。只要言之有物，明文正典，她就不相信这个廖主任还能刁难住自己。 “你的记忆力或许不错，可是背书有时候跟经验还是有区别的。我们救治病人就跟剥洋葱一样的，需要一层一层地剥开洋葱，找到根源。你能做到吗？”廖清玄眉毛轻挑，嘴角勾起完美的笑容。
这笑容并不是阳光初绽的暖阳，而是寒冬初霜的冰冷。曾莹的心又是一缩，有一种不妙在脑海里徘徊。 “我能做到。”曾莹感觉廖清玄拿了个口袋要将自己套进去了，可是自己又不能不进去。 “好，一个车祸入院的病人，多处受伤，却说右侧胸部疼痛，这可能是什么原因？”廖清玄停下轻敲的动作，目光直视曾莹，似乎在等着看曾莹出洋相一般。 他讨厌曾莹攀扯杨帆，那杨帆能力不错，可到底临床的能力不足，如今放弃工作，再次到国外进修临床硕士，就是为了再入呼吸科。而这曾莹想要以临床进入呼吸科，这简直就是自不量力。 “CT显示是什么？”曾莹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克制住内心的不安，尽可能平静地回答。 “右侧膈肌肿胀并抬高，考虑膈肌挫伤。”廖清玄双手轻轻拢在一起，双眸直视曾莹的眼睛，像是要将她看穿一样。 啧，这双灼灼大眼，着实让人不舒服的很。曾莹快速整理信息，须臾又问道：“触诊呢？”“腹软，上腹部压痛，无反跳痛，无肌紧张。”廖清玄拇指轻轻敲打着微微拢在一起的食指，嘴角的笑容加深。 曾莹望着廖清玄的笑容，感觉怎么看上去像是一个很大的陷阱，等着自己跌下去，摔个体无完肤呢？ “我的建议，应该考虑因为肝周血肿导致膈肌上抬入胸腔。”曾莹尽可能保持冷静地说道。 “你认为只有这一种可能吗？”廖清玄的拇指一顿，专注地盯着曾莹。 “是的。”曾莹点着头，但是心越发地忐忑起来，她能听见心跳如雷，有种要栽跟头的感觉。 “这种情况下，你认为的急救措施是什么？”廖清玄歪着头道。 “维持治疗，然后观察。”曾莹诉说办法。 “观察要多久？”廖清玄轻笑一声，这一笑让曾莹的心跟着颤了颤。 “不确定病因，恐怕要 24小时。”曾莹的话逗笑了廖清玄。 “24小时……在你诊断3小时的时间内，怕是这位创伤膈疝的病人要去世了。曾莹，做医生照宣是一点价值都没有的。”廖清玄蔑视一笑，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 廖清玄给自己挖的坑在这里呢？用很难正确诊断的创伤膈疝来跟全医院的领导明自己没用？ “廖主任，正如你说的，给病人治病就像剥洋葱一样。但，即便是同科室的医生，也有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你拿我不擅长的地方提问，我当然回答不出标准。但这并不代表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呼吸科医生！”曾莹愤怒了，这是她难得一次被调入临床科室的机会，让廖清玄给毁了！即便这一次没能进入呼吸科，也得给医院领导留下好印象，为下一次入临床科室做准备。 “哦？那你擅长什么？”廖清玄盯着曾莹的眼睛，似笑非笑，似乎不当一回事。 “以小见大的诊断。”曾莹觉得这是彰显自己的好机会，便给自己争取一个题目。哪怕赢不了廖清玄这个副主任医师，也得不蒸馒头争口气，打压一下他的狗眼看人低。 “以小见大吗？好，那你来说说，冬季棚户区的老年人咳嗽不止是因为什么？”廖清玄的表情更冷了一些，那样子更显得是曾莹无理取闹一样。 “可能是细菌或病毒引起的上呼吸道感染。”曾莹左手握住右手的拳头，有点紧张，廖清玄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 “上呼吸道感染？呵……你想过可能吗？”廖清玄冷笑一声。 “冬天老人免疫力下降，不应该首先考虑的是呼吸道感染吗？”曾莹不明所以地反问。 “病人冬天烧煤取暖，吸多了二氧化碳也会引起反复咳嗽的，你老师没教过你吗？”廖清玄眸子里的轻视更深了一层，他只希望这个异想天开的丫头能够早点认清现实，乖乖去检验科就职，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好嘛，在这里等着把自己一棍子打死呢，这突然蹦出一个咳嗽，还是棚户区那种容易暴发感冒的地方，故意诱导别人，还说别人能力不足，真是一个坏人。曾莹不服气，心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烧得她不允许自己就这样灰头灰脸地离开。 曾莹直直地望着廖清玄的眼睛，即便是这次申请失败，也得扳回一城，让他必须明白自己是一个合格的临床医生！ “那么，廖主任您觉得一个咳嗽不止的孩子，CT显示肺部毛玻璃样，会是什么病呢？”曾莹此刻只想着让廖清玄跟自己一样出点洋相，出出气。 廖清玄嘴角勾起笑容，这曾莹还想反败为胜？倒是想多了。 “疑似肺结核。”廖清玄弯起嘴角，“又或者是病毒感染。”“不，血象报告不支持任何病毒感染。”曾莹摇着头，她也要让廖清玄尝尝被人挖坑跳的滋味，“廖主任，这个病人要做肾穿刺，他有肾炎。”“肾炎？”廖清玄挑高眉，“呼吸道的疾病能有肾炎？”“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疾病是肺炎带着肾炎的？”廖清玄的让曾莹知道，他也有不知道的问题。 曾莹环顾四周，发现医院领导也有了兴趣，知道这是让自己在医院留名的好机会。 曾莹表面上谦逊有礼地说道：“廖主任，不知道你可否听说过ANA？”“抗核抗体。”廖清玄对于检验指标有一定的了解。 “那你知道ANCA又是什么吗？”曾莹再接再厉。 “我不是检验技师，不清楚。”廖清玄已经嗅到曾莹刻意营造的陷阱，选择放弃回答。 “廖主任，你说治病犹如剥洋葱，要一层层地查病因，既然是以小见大地寻找病因，就要熟悉每一个指标及其背后意义，不是吗？”曾莹将主动权逐渐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所以？”廖清玄不打算跟曾莹饶舌，竟他不是个笨人，接下来就是自己申报自己课题的事情了，万不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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