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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音像狐狸与夜莺草灯大人
  • 正版
    • 作者: 草灯大人著 | 草灯大人编 | 草灯大人译 | 草灯大人绘
    • 出版社: 广东旅游出版社
    • 出版时间:2018-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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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 草灯大人著| 草灯大人编| 草灯大人译| 草灯大人绘
    • 出版社:广东旅游出版社
    • 出版时间:2018-11-01
    • 版次:1
    • 印刷时间:2016-12-01
    • 页数:320
    • 开本:32开
    • ISBN:9787557015367
    • 版权提供:广东旅游出版社
    • 作者:草灯大人
    • 著:草灯大人
    • 装帧:暂无
    • 印次:暂无
    • 定价:35.00
    • ISBN:9787557015367
    • 出版社:广东旅游出版社
    • 开本:32开
    • 印刷时间:2016-12-01
    • 语种:中文
    • 出版时间:2018-11-01
    • 页数:320
    • 外部编号:30312784
    • 版次:1
    • 成品尺寸:暂无

    集 身陷疑案
    第二集 不明者
    第三集 陈雪与安循
    第四集 第四篇日记
    第五集 领头羊
    第六集 来日方长
    第七集 我也爱小叔叔
    第八集 苦肉计
    第九集
    第十集 十集 背后的秘密
    第十二集 并肩作战
    第十三集 特殊想法
    第十四集 坦然面对
    第十五集 如你所愿
    第十六集 嫌疑人S
    第十七集 你究竟是谁
    第十八集 死亡宣告书
    第十九集 复仇直播
    第二十集 以爱为名,一起白头

    草灯大人,悬爱作者,长年定居意大利。已签约出版四本推理小说《别对他说谎》、《梦醒时见你》、《他所闻到的世界》,四季系列《雪宿》,一本言情小说《意大利初恋日记》,一本繁体《爱哟?!狐狸管家》。在晋江有一定人气,微博经营自媒体。

    集这应该是冬末场雪了。
    堆积了整个冬天的厚重积雪,已经被逐渐和煦的阳光消融,将晦涩的山峦逐渐复染上鲜绿。
    然而,经历过腊月寒冬,那些棉絮一般轻柔飘舞的雪花仍有力量。
    就这样,轻轻地,缓缓地……一如落叶摇摇欲坠,跌在森林远处的那栋红色小屋上。
    红色的砖被雪映地发亮,微微一触碰,还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凉意。
    这栋小屋这是雪地里一点红光,一如人的瞳孔,深邃醒目,也只有那一处在发亮。
    ……七月底,正是炎热夏日。
    蒋夜莺独自去爬雪山,她穿着笨重的御寒鸭绒羽绒服,外套一件风雨衣用来防风保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雪线走。
    这是半脊峰,位于棚沟旅游风景区深处,隐于一个山脊之后。山上是连绵不绝的积雪,又厚又沉,与陡峭嶙峋的岩石混为一体,乌压压的,令人敬畏。
    她有过攀登5000米海拔山峰的经验,所以这次挑战一下一个人登山,如果身体承受不了,那么就会立刻选择下撤。
    不知走了多久,她突然出现了严重的高原反应,头昏昏沉沉的,微一闭眼就天旋地转。没过几秒,头疼开始变得强烈,像是被冰镐凿开的冰面,稍有一道细微裂缝,那股痛感就铺天盖地袭来。
    糟了,她难道要死在这上面?
    还没来得及呼出一口气,蒋夜莺就跪倒在地,从雪坡上滚了下去。
    四面八方都被黑暗侵袭,只有冷冽的风不住刮到她的脸上,雪还在飘,一点一点把她活埋到地底。
    这下得死在这里了?
    蒋夜莺这样想,也这样信了。
    她好像要去天堂,身体似棉花糖一样被腾空,往上飘,陷入了一片温暖里。
    天国无痛,是个人都想去的地方,她现在深有体会。
    蒋夜莺的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将她的前半生一一翻页,她的父母因欠债而被谋杀,她是的幸存者。当然,她活下来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祝福,那些媒体只是想利用她的身份炒作。随意拍到一张跌跤哭泣的照片,也能说她是为了枉死的父母而痛哭流涕,用她赚了不少杂志。
    她的悲惨人生被人日复一日提起,直到那的来临——是那个年纪轻轻的男人,牵着她的手,带她离开了由人制造出的地狱。
    他是谁呢?
    蒋夜莺怎么会忘记呢?
    他是她父亲生前的朋友,是她的小叔叔,她一直将他铭记在心,也掩埋于心。
    反正这个秘密无法吐露,还不如和她一起沉到雪里。
    本来,她来雪山也是为了吧?这就是近乎的行为……为什么呢?
    哦,想起来了,是因为小叔叔快要订婚了,是家里帮他选定的人。
    她的小叔叔啊,这么好的一个人……既然可以是素未谋面的女人的,又凭什么不能是她的呢?
    他是,她就追随他来当,明明一步步都要够到这朵高岭之花了,凭什么来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横插一脚?
    如果蒋夜莺能重生一回,一定要告诉小叔叔,有关她的秘密。
    就此,带入坟墓里。
    她怀着不甘的心情,陷入了雪地里。
    “滴答,滴答。”不知从哪里传来秒针走动的声音。
    蒋夜莺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她大口大口喘气,似迷失在沙漠的旅人,好不容易看见绿洲,如牛饮水,一下子冲到了水潭里。
    没死?
    她摸了摸满头的汗,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偏欧式装潢风格的屋子,床侧点起了火炉,鲜红色的火苗跃动,烧进人的眼底。
    “醒了?”一只白皙的手将热水杯递到她的唇边,从轮廓分明的指节能看出,是个男人。蒋夜莺顺着他的袖口朝上看,深黑色的高领毛衣裹住他身体结实的肌肉曲线,突起的喉结若隐若现,又迷人。
    她的舌尖打颤,险些咬到,“小……小叔叔?”胡离不接话,坐到一侧。他的神态异常放松,那双如海般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倒映着蒋夜莺,审视她好久。片刻,薄唇轻启:“你一个人爬雪山?”“想试试看,自我突破。”她下意识躲掉小叔叔的眼睛,她怕他猜出自己心底的想法,明明这么怕了,还得从恐惧里分出一丝喜欢给他,实在是很难得。
    “我翻过你的登山包,设备不齐全,食物也没带够。你不是想挑战,而是想。”他观察入微,说的一点都没错。
    那双眼敏锐如狐,不愧是她的狐狸叔叔。
    蒋夜莺这个人很自卑,她卑微地喜欢他近五年,可怜地期盼他能发现这一份隐秘心思。她怕他看见,又怕他看不见。在得知胡离下半生……甚至是半都没有她的时候,蒋夜莺做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尝试。的确,爱一个人是应该好好祝福他的,然而蒋夜莺做不到,她很自私,无法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人那里获得幸福。
    如果她福大命大,这一回登山没死成,那么蒋夜莺就忘记小叔叔,好好活着;如果她不幸在登山的过程中身亡,也不算狼狈,不过是个不幸的雪山遇难者,没有人会因此议论纷纷。
    “设备不齐全吗?”蒋夜莺装傻,眨了眨眼,“可能是我忘了!至于食物,之前爬到一半,掉落了一些压缩饼干,正想去找,结果出现高原反应。幸亏有小叔叔救我,不然这一回,我得死在上面。”“哦,你还知道,这一回可能死在上面?”他微愠,即使面部表情没什么变化,光从波澜不惊的音调上就足以辨别,他在隐忍,以及克制自己的怒火。
    “对不起……”蒋夜莺轻声回答,“对了,小叔叔怎么来登山了?”胡离没答话,抿着唇,生硬地跳过话题,“你先起来,这里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嗯?
    蒋夜莺把羽绒服穿起来,捂得严严实实才离开这个房间。险些“死”过一回,才了解到死亡究竟有多痛苦。她宁愿在空调房里看着小叔叔的结婚视频痛哭流涕,也不想感动自己,去了。
    她怕痛,怕难受,很怕很怕。
    凡事该往好处想,万一小叔叔离婚了呢?
    蒋夜莺出了一会儿神,马上跟上胡离的脚步。他们往二楼走,上面没有点炉子,所以很冷,幸好屋外的雪形成了雪墙,反倒御寒。屋里好像有人定期打扫,也没有多少灰尘,静悄悄的,有点诡谲。
    推开门,入目就是一张蕾丝床帐的大床,床架镀上了一层金漆,镂空的花纹是蔷薇与荆棘藤。
    床上躺着一名少女,应该说是一具尸体,由于低温,腐烂速度很慢,却依旧能分辨出她精致的五官。黑长的卷发将她的手臂以及侧脸包裹入其中,犹如被层层叠叠的海带笼罩,隐约透出白色的肌肤。
    蒋夜莺想,如果她的身体颜色正常,脸颊也有了血色,一定是沉鱼落雁之姿。
    这是恶作剧吗?还是童话中的睡美人?
    她摸不准,与胡离面面相觑。
    没法子了,他们没有手套,也没有仪器,不能轻易触碰尸体,那么就等下山联系重案组再做打算吧?
    临走前,蒋夜莺的目光落到了那本绯红色的日记上。
    第二集其实他们爬的并不高,只是蒋夜莺任,选了一条商业队不常经过的偏僻道路。所以才会陷入遇难救援,又进退两难的境地。
    这次有了胡离帮忙,他们很快就回到了镇子上,联系当地的派出所,让相关的事员前来调查。
    胡离是重案四组特聘刑侦顾问,蒋夜莺是,出示以后,也都加入了调查工作。
    当他们踩着粗粝的积雪,领着大队人马再次来到这个屋子前,蒋夜莺这才感到一丝难言的恐惧——在这样冰天雪地的环境里,有人背着尸体,或是带着这名活生生的少女上山,在这栋偏僻的红瓦小屋里谋杀。
    她那时该是多么无呢?
    这里连个能帮她的人都没有,她又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去死。
    她叫喊,逃跑,一次次被拖回来,然后杀死,是这样对?又或者,她是呢?
    在还没经过法医验尸之前,他们下不了任何定论。
    由于处在低温的环境里太久,法医已经不能判断出准确的死亡时间了。
    这是谋杀者的阴谋?不管怎么说,都是死了一个人。
    这个世上唯有杀人难,因为人活过的痕迹是无法湮灭的。
    他们让多话的媒体介入这起睡美人杀人事件,拍了少女的照片让他们刊登出去,寻找死者父母。然而两天过去了,寻人启事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任何关于她的家人登门认领遗体的消息。
    蒋夜莺有了一个大胆的设,她迟疑地问:“有没有可能……她是孤儿?”如果是孤儿的话,父母都不在身边,自然而然也就没了对她关怀备至的人,连死了都可能没人发现。
    也许是想到了有相似经历的自己,蒋夜莺感到很悲哀。
    胡离很敏锐,察觉到她突然低落的情绪,抿着薄唇,轻轻挤出几个字,“你还有我。”所以不是孤身一人。
    蒋夜莺猛地抬起头,想要确认这话是不是出自小叔叔之口,然而胡离已经走远了。
    即使那句简短的话只是被风,偶然捎入她的耳中。也足以使得蒋夜莺纤薄的耳轮发烫,一点点顺着血管烧到脸颊,勃发、迸裂,那种滚烫的温度几乎要撕裂她。
    还得继续工作,他们聚集在那栋红瓦小屋子里,拍场照,取物。其实凶手……先勉强说这是一起谋杀案吧,凶手把现场打扫地很干净,房间里里外外,包括家具都纤尘不染,这说明了凶手的个偏执,心理素质很强,有着常人所不能想象的克制力。
    此时,法医那边的验尸报告也出来了,初步判断,死者死了至少有一周时间,肠胃里检验出巴比妥酸盐,死者生前服用了巴比妥类药物,也就是常说的安眠药其中一种。
    蒋夜莺问:“死者是服用安眠药吗?”胡离没接话,反问:“你觉得像吗?”“我觉得不像,即使是,她身边也肯定有第二个人。因为服用安眠药,会出现四肢抖动以及口吐白沫,她的身体很干净,嘴角也没有残留物,被单上一丝不苟,没有褶皱。这些都是人为清理的,所以肯定有人给她处理‘身后事’。何况,吃安眠药也不一定就是。如果有人拿刀或者拿逼迫她服药,肯定会比起直观的痛楚,不如这种心存侥幸的死法更让人喜欢,她会选择服从命令,服药。”蒋夜莺说到这里,喉间虚虚吞咽了一下。这种做法未免太残忍了,摆着两种死法,让人自己选。无论如何都得死,那么只能挑一个喜欢一点的死法。
    但是谁又喜欢死呢?如果不是完全失去了生的希望,可能死到一半,就后悔了。只是那时候再也来不及了,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蒋夜莺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经寻死过。
    那是她12岁的时候,初一生。因为是小学五年制的批学生,所以比一般学子占了许多年龄方面的优势。
    其实12岁的年纪,已经懂了很多了。小孩子也有朦朦胧胧的爱,说不上是真正喜欢一个人,理由也很简单,可能因为他数学好,也可能因为这个同学英语口语好,说话很动听。
    就是在那样青春烂漫的年纪,她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因为每天晚上一闭上眼,蒋夜莺就想起了自己枉死的父母,凶手虽然已经伏法,可人死不能复生,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照片被刊登在各个媒体报纸上,由于年幼时,她的长相就很美,导致大家更对她心生爱怜。然而这份怜悯饱含歧视的意味,更有种美女多难的况味。他们同情她这么漂亮的小孩子竟有这样的遭遇,然而仅仅是饭后闲谈,没有人会实质帮她什么。
    真正让她觉得难熬的是同学间不经意的一句闲谈:“我讨厌她了,每天上报纸,说不定心里很开心。竟自己的脸像是明星一样,每天被几万人看着。”“几万人,那不是好几个学校的人数了?她出尽风头了吧?”“对啊,而且她不是被叔叔养着吗?吃好穿好,我看她根本就不会因为父母的事情难受,没准心里还沾沾自喜。”“真是可怕啊!”“而且小时候漂亮,长大都会很丑。别得意了,丑八怪!”“哈哈哈哈!”“……”蒋夜莺觉得很不安,也很愤怒。
    她凭什么不能有安稳的人生,家里的事情已经让她接连遭受打击,就连微笑着继续度过余生都不允许?她们是太平洋吗?管这么宽。
    也是在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很残酷,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她充满善意。所有接触她的人都戴着伪善的面,真实的脸在那一层坚硬的硬壳之后,无论怎么碰,都碰不到。
    即使上的笑容很美,那也是的啊!
    蒋夜莺选择了拿家里的剪刀,实际上她怕疼,此刻又只得不怕。她小心翼翼,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将剪刀抵在了手腕上,重重往下一滑。
    疼!
    她的剪刀咣当一声落地,缩回发颤的手。鲜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不住将她的白裙染上红色。
    蒋夜莺疼得冷汗直冒,突然有人从背后拥住了她……准确地说,只是从背后将她蜷缩在一起的手扯开,帮她涂抹防止伤口进细菌的药膏,紧接着包扎。
    是她的小叔叔。
    一时间,蒋夜莺很羞愧。
    胡离什么都没说,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此时得平稳下心情,好好安抚她的情绪。
    他不懂照顾小孩子,更不懂照顾女孩子。既然不会说话,那么索不说。
    也幸亏,小孩子下手不重,玩儿似的,伤口并不深。
    蒋夜莺很愧疚,之前是小叔叔救了她,现在还是小叔叔救她。
    为什么要一步步把她从痛苦的地狱里脱离回来呢?明明人间也并不美好。
    胡离垂下细密的眼睫,风轻云淡道:“下次用剪刀的时候小心一点,只要是有刃的东西,都会伤人。也不是每一次,我都会凑巧经过。”他的意思很明白,他不是超人,无法无时无刻不照看她,也无法拯救她,一次又一次。
    狐狸叔叔很聪明,没有揭穿蒋夜莺心底的小秘密,反而是用成人的方式,与她一起守护这些故事。
    蒋夜莺反应过来,再次对上胡离的眼睛。明明三十而立,岁月却待他温柔,没有捎去任何沧桑感。
    胡离问:“在想什么?”蒋夜莺摇摇头,说:“我记得收集到的物里有一本日记,我想看看。”“可以,我和上级申请过了,这桩案子由我们协当地警员进行调查。”又能和狐狸叔叔共事了吗?蒋夜莺嘴角上扬,慌忙说好。
    胡离探究一般看向她,似乎是察觉她那难以抑制的愉悦,不禁皱起眉头。
    查案是很严肃的事情,她有什么可开心的?很明显,心态不对。
    刚要发作,蒋夜莺已经逃之夭夭了。
    来到收集物的办公室,蒋夜莺戴上手套,小心翼翼翻动那本日记本。日记本的牌子是蓝光,之后可以去各个售卖这本日记的店里询问一下,没准有什么突破。
    她翻动一页,上面赫然写着:“赠予我的恋人。”这是一本,爱的日记。
    第三集日记内页印着烫金花边,中间的位置写着主人公的名字,叫雪臣。她没有姓,是不是真名也不好说。总不会是姓雪吧?
    不知这是少女内心的浪漫想法——譬如很多女孩子不满意家长给的名字,有自己为自己取名的嗜好;还是凶手,抑或是同伙的障眼法,想把人引导到奇怪的方向去。
    这本日记本的真实也有待商榷,但能肯定的是,这一定是死者或者那个第二个人所留下的重要物。
    它,和也息息相关。
    蒋夜莺怀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翻开了这本半真半的日,开篇就是以“我”为视角的日记。
    “亲爱的记,好。
    作为我的朋友,我想将我所有心事说给你听。或许这些心事枯燥乏味,是世人千篇一律的烦恼,但我也想用自己的语言,将其转达给你。
    这些是我不能吐露的心事与秘密,因为我无法抵达那一个世界。”蒋夜莺没明白她所说的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但青春期少女的心思繁复难猜,真要比喻的话,就像是春日里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阵,略嫌不够,隔一会儿,还得下,那种粘稠的潮意无处不在,深吸一口气就能挤入肺腔里,沉闷到懒得开口说话。
    “我次爱上一个人,是高一的时候。
    那时年幼,不懂爱。说爱或许也不恰当。且容我回忆一番……嗯,当时,我去书店租借言情小说,偶然间看到也在书柜翻书的他。那会儿是春天,书店外的桃花正烂漫,风一吹就能挤散娇嫩的桃花,那些碎花瓣就这样被风捎进窗里,轻飘飘落到了他的书签上。
    他长得真的很好看,阳光、风与花一齐簇拥着他,既耀眼又和谐,他天生合适窗前的位置,又可能是阳光正好,天生合适他。
    我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狂跳,这种感觉,或许就是一见钟情吧?
    我想认识他,又不敢认识他。于是,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偷偷躲到另一侧的书柜前翻看漫画,时不时隔着书架的缝隙窥视他。
    那时候的岁月正好,我和他共处一室,一齐呼吸这里的空气与花香,以这种互不打扰的方式相互陪伴。
    不是有句话说,陪伴是情的告白。也许时间久了,他会注意到我,注意到这个和他一样深爱书籍的姑娘。
    大概到了下午四点,他赶在关门之前把书放回书架。我凑过去,把书捧到怀里,上面还有他的指尖淡淡的温度,翻开书页,熟读他看过的地方,指尖停在卡着书签的位置……这是03页,全书一共200页,所以,他还会来读接下来的97页吧?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我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纸,仔仔细细撕出长条形的纸条。紧接着,用深黑色的油笔在上面写下: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雪臣。你在看这本书吗?真巧,我也喜欢它。
    雪臣不是我本名,然而这是我所想到的的名字。我想用这样完美的身份去见他,即使是自欺欺人的行为。
    写完了这些,我环顾四周,确定没人看见之后,再小心翼翼将书塞回架子里。
    希望他能看见,也喜欢他有所回应。
    即使是用文字沟通,也想和他交朋友。”看完篇,蒋夜莺得到了几点信息:首先雪臣非死去少女的真名,其次得找到日记里所谓的‘他’,没准他就是协,或是胁迫少女死亡的那个第二个人,,日记中,他们相遇的地点是在书店,这家书店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找到了,没准就有重大突破。
    于是,她打算借网友的力量,去寻找这名收到过雪臣来信的少年,希望这次不会是石沉大海。
    蒋夜莺将信息写成一份稿件,交给相关的媒体单位,让他们帮忙寻人。对于这种独门信息,媒体的人自然说好,且还希望多多益善。
    她刚打算继续往下看日记的内容,却发现后面几页被撕毁了。其余空白的纸张上画满怪异的图案,是一张类似一样的夸张笑脸。
    蒋夜莺还没想明白这是什么,便听到胡离喊她,“夜莺,你先回去休息。”“现在?”她反应过来,一看闹钟,已经晚上九点了。
    的确,早超过下班时间了。现在是该回去休息一下,也有值班,继续调查工作。何况她之前因为爬雪山,体能消耗太大,打了几瓶葡萄糖的点滴,还没缓和过来。
    她将日记放回密封塑胶袋里,褪下手套,问胡离:“那小叔叔呢?”“我也回去,明天早点再过来换班。”他知道做任何事情,身体都是本钱,养好了自己,才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蒋夜莺为难道:“我刚想起,我没预订酒店……”她之前根本没想过自己还能回来,即使下山了,这里旅游业发达,定个民宿住一晚还是很简单的。
    胡离揉了揉太阳穴,那处酸胀发涩,他道:“你去我订的那家旅店好了,或许有多余的房间。”“没有也没关系!”她眼睛发亮,说出的话一下子收不回来,干咳一声,“我可以打地铺。”“没有让你打地铺的道理,我打……”顿了顿,他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敛眉不语,隔了三分钟,才道:“我不和你一间房。”“哦……”蒋夜莺的声音难掩失望。
    胡离错开眼,道:“夜莺,你今年几岁?”“二十好几了,怎么了?”“已经是成年人了。”他暗示她,不该再这样依赖他。竟她现在是成年小姑娘,不能像从前一样,难受、委屈、欢乐,都无所顾忌地拥住他。
    小姑娘长大就这点不好,她不懂,他就该以身作则,让她懂。
    蒋夜莺没明白胡离的想法,诧异地问:“小叔叔?怎么了?”“你依赖我,我很高兴,”胡离斟酌言辞,尽量不用太严厉的词汇,“你待我如师如父,在队里,也是我一手把你领出来的。你知道我是你叔叔,别人不知道,你自己心里也有数。我们没有血缘,姓氏也不同……”“就是说,姓不同,我们没有关系,在人前就不能太亲密?”“嗯。”虽然她说得有些怪,但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那我们人后就能亲密?”“……”胡离感到喉头一甜,她都想了些什么?
    “如果还有姓的问题,那我能改姓吗?跟小叔叔姓?”“……”你对得起你的父母?蒋夜莺借机将心底想说的话一次倾吐出来,“还是说,小叔叔要娶新婶婶了,得跟我保持距离?怕她误会?是会吃我这种小辈的醋吗?”她越问,越觉得开心。心底像是有烟花绽开,簌簌喷向天空,在天际炸裂成花海。
    如果狐狸叔叔真的是介意他们俩的关系太亲密,那就说明他把她当作一个女人看,而不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她也配和他的未婚妻相提并论了,这是好事。
    或许她还有机会?反正小叔叔和那个女人还没订婚,也没有恋爱,一切都是未定的事情,所以她算不得第三者,这叫公平竞争。
    “结婚?”胡离蹙眉,不太明白。
    蒋夜莺一愣,她明明听到小叔叔的妈妈打电话来说,安排了订婚宴,让胡离一定赴约。
    “我听到订婚酒宴的事……”“我没有去,短期里,也没有组建家庭的打算。”蒋夜莺整个人活过来了,她之前不敢问的,在这一刻,胡离统统告诉她了。
    许是太兴奋,蒋夜莺口不择言,说:“当然不能轻易结婚,小叔叔娶新婶婶也得由我把关。这和父亲娶继母要经过子女同意一样,都得由晚辈把关,否则就容易闹矛盾。”她决定死皮赖脸发挥“养女”这个身份了,只要能拖住小叔叔结婚,无论什么样的方法,她都要试试。
    “……”胡离不知说什么好,索闭嘴。
    蒋夜莺却不肯放过他,孩子气似地补充:“所以,小叔叔身边没有人了。我想小叔叔的身边只有我,这样就不会对除了我以外的人好了。”胡离适时皱起眉……等等,他分明是想说,蒋夜莺已经是大人了,不可以再和以前一样依赖他。她要对所有男人有所防备,包括他。可话题怎么又跳到他结婚上面去了?和他结婚又有什么关系?
    他被堵得没话说,隔了很久,才强硬说出这句:“我是指,你必须对异有防备心,包括我。”“为什么?”蒋夜莺装傻,“哦,我知道了。因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是女人,小叔叔是男人,如果太亲密,就会做很坏的……”“闭嘴!”“哦……”此时此刻,胡离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是他疏于管教,太放纵蒋夜莺,才导致她变成现在这样的格?明明对他的态度还算是恭敬亲昵,然而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到底……怎么了?
    第四集虽然是八月底,天气却并不炎热。如果不穿长袖,夜风袭来,还会感到一丝寒意。
    蒋夜莺换上便衣,与胡离并排往附近的旅店走去。
    街上熙熙攘攘,青年酒吧门前挤满了人,还有些年轻人为了钓妹子,特地抱着把木吉他蹲巷子里,背靠暗色的石墙,摆出一副颓废的姿态演奏。夏日本就是旅游旺季,客流量大,住宿的房间也很吃紧。等他们赶过去一问,果然已经满客了。
    蒋夜莺怯怯回头,与胡离对视,良久,木讷开口:“没房间了……”胡离垂下密集的睫羽,不动声色道:“我的房间让给你。”“那小叔叔呢?”“我去外面坐坐,附近有网吧。”他是打算去网吧开个包厢,在沙发上睡一整晚?蒋夜莺记得他觉浅,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迅速惊醒,的时候常常会因这个毛病,两三天不入睡。这样挑剔的人,去那里怎么行?
    她咬了咬唇,当机立断道:“小叔叔如果是怕我半夜偷看,到时候我们把柜子搬到床边挡着,我睡地上,你睡床上,你看这样行吗?”胡离一时语塞,“不是怕你……”他不知道怎么说,如鲠在喉。
    “那是为什么?我一直把小叔叔当作我亲密的人,从前年幼的时候是,现在长大了也是。”蒋夜莺也很憋屈,总得借着一层亲情的遮羞布,将自己心的渴望倾吐出来。
    胡离生硬地拒绝:“不太好。”“怎么不好?”有些话,他该怎么说出口?
    胡离的目光再次落到了蒋夜莺的身上,瞥了一眼,浅尝辄止。她信任他,像是从前一样。怕黑会躲到他的怀里,睡不着也会跟他说说话。她喊他叔叔,即使是“小”叔叔,也无法辜负她的信任。
    胡离不信的是自己,他是一个成年男人,如果和这样青春年少的少女长期待在一起,会不会发生一些难以想象的事情。即使是再小的概率,他都要杜绝。
    蒋夜莺不懂,但他懂。
    所以,某些难言之隐,也只能掩埋在心底,蒋夜莺不该滋生的情绪,就只能由他狠狠铲除。
    “有你在,我睡不了。”蒋夜莺愣了一会儿,轻声问:“为什么?小叔叔讨厌和我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吗?”说不讨厌的话,她必有后招。那么,就让她讨厌他好了。
    只要蒋夜莺能够远离他,那么怎样都好。
    “嗯,讨厌。”胡离轻飘飘开口,他终于做到了这一步,看着从小一步步靠近他的女孩,再一步步疏远他。
    他终究不是她的亲人,关系太亲密,得引来多少非议?他是为她好,也有苦衷,无法接近她。那么只能尽其所能,推开蒋夜莺。花一样的少女,是该有自己的片空。而不是围聚着他这块腐木,不肯远去。
    蒋夜莺一下子哑巴了,之前徒然生起的一腔孤勇又被胡离轻描淡写的一句“讨厌”给击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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