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像赤字迷思(美)斯蒂芬妮·凯尔顿

序 言 现代货币理论的“不可能三角”与全球实践
导 读 “现代货币理论”启蒙读物恰逢其时
前 言 一张贴的撼
章 停止家庭预算般的思考
第二章 注意通货膨胀
第三章 负债（事实并非如此）
第四章 他们的赤字是我们的盈余
第五章 在贸易中“获胜”
第六章 你值得拥有！
第七章 真正重要的赤字
第八章 建设惠民经济
致 谢

斯蒂芬妮·凯尔顿（StephanieKelton），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经济学和公共政策教授，特约专栏作家，被称为“预言经济学家”和进步经济学的“摇滚明星”。她曾是美国参议院预算委员会少数派的首席经济学家。她经常在《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洛杉矶时报》和等发表文章。

一张贴的撼
我仍然记得，那是2008年，我在密苏里大学堪萨斯分校教授经济学课程。在从堪萨斯州劳伦斯市到学校的一个小时的通勤路上，我看到贴在一辆黑色奔驰SUV（运动型多用途汽车）保险杠上的车贴。一张贴纸上描绘了一个略微驼背的男人，裤子口袋外翻，空空如也。他穿着红白条纹的裤子、深蓝色夹克，戴着星星装饰图案的高礼帽，表情僵硬且严肃。这就是山姆大叔。很多人和这位贴着车贴的司机一样，都相信我们的正在缓慢破产，财政预算已经无法解决这个时代重要的问题。
不管政策讨论的是医疗保健、基础设施建设、教育还是气候变化，都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同样的问题：我们拿什么付钱？这个车贴反映了人民对财政事务，特别是对联邦赤字规模的沮丧和焦虑。基于各派客对赤字的指责，我们不难理解为什么所有人提到的这些莽撞行为时都会感到愤怒。竟，我们作为个体如果都按照的方式行事，就会很快破产，就像这个穷困潦倒的山姆大叔一样。
但是如果联邦预算和你的家庭预算有本质的不同呢？如果我告诉你“赤字恶魔”不是真的呢？如果我能让你相信我们的经济是把人民和地球放在位的，同时也不用担心找不到财源的问题呢？
哥白尼和追随他的科学家们改变了我们对宇宙的理解，明了地球围绕太阳转，而不是太阳围绕地球转。对于我们如何理解赤字及其与经济的关系，也需要一个类似的突破。当谈到增加公共福利时，其实我们的选择远比自己意识到的多，但我们必须认识到，是什么样的“迷思”阻碍了我们的突破。
本书站在现代货币理论的角度来解释这种哥白尼式的突破，而我一直是现代货币理论的主要支持者。我提出的主要论点适用于任何拥有货币主权的，如美国、英国、日本、澳大利亚、加拿大，以及任何由垄断发行法定货币的。现代货币理论改变了我们对政治和经济的看法，向我们展示了几乎在所有情况下，财政赤字都对经济有利。赤字是必要的，而我们对它的理解和对待方式往往是不完整或不准确的。与其错误地追求平衡预算，我们更应该追求现代货币理论所说的公共货币或主权货币的承诺，以平衡经济，使利益能够被更广泛地共享，而不是只集中在少数人手中。
按照传统的观点，纳税人应该是货币宇宙的中心，因为人们相信本身是没有资金的。因此，可以用来资的资金只能来自纳税人。现代货币理论从根本上颠覆了这种观念，它认为应该是货币发行者——联邦本身——而不是纳税人，为所有支出提供资金。税收固然重要，我将在本书中另做解释。但是，这种税收为支出买单的想法纯属幻想。
次接触这个理论时，我持怀疑态度，事实上，我抵触。在我作为经济学家的早期职业生涯中，我试图通过对美国财政和货币运作的深入研究来驳斥现代货币理论的主张。但当我把它写进我的篇公开发表的、由同行评审的学术时，我意识到我之前的设是错误的。现代货币理论背后的核心思想初可能显得有些奇怪，但事实明它的描述是准确的。从某种意义上说，现代货币理论从一个无派的视角，解释了货币体系实际是如何运作的。它的解释不依赖于任何意识形态，也不带任何政色彩。另外，该理论分析了哪些政策或行为在经济上是可行的，从而改变了在财务可行问题上受阻的政策辩论的局面。现代货币理论不仅聚焦于政策变化给经济和社会带来的狭隘的预算影响，还有更广泛的影响。与凯恩斯同时代的阿巴·P.勒纳（AbbaP.Lerner）就是这个理论的拥护者，他称其为“功能财政”，这个理论是根据政策能够有效运行来判断其优劣：它能够控制通货膨胀，减少贫困，带来更公平的收入和财富分配？在这些衡量标准下，每年从预算框中超出的具体数字已不再重要。
这样说来，解决所有问题的办法就是简单地多花钱吗？当然不是。联邦预算没有财政限制，并不真的意味着可以（和应该）无节制地支出。每个经济体都受其自身内部发展的速度限制，这取决于实际生产资源的可用——科技发展状况，以及土地、工人、工厂、机器和生产资料的数量和质量。如果试图在一个已经全速运转的经济体中投入过多的资金，通货膨胀就会加速。总之，限制是必要的，但不应该限制花钱的能力或限制赤字，而应限制通货膨胀压力和实体经济的内部资源。现代货币理论将真实存在的限制与幻想中非必要的自我设限区分开来。
你可能见过以现代货币理论为核心见解的实际例子，这点我在美国参议院工作时有亲身的体会。每当提到社会保障的话题，或者国会有人想把更多的钱投入教育或医疗保健时，人们都会谈论用什么来“付钱”，以避免增加联邦财政赤字。但你注意到，当涉及扩大国防预算、救银行或给予富的美国人巨额税收优惠时，即便这些措施显著提高了赤字，也从来都不是问题。只要选票还在，联邦会永远为重要的事项提供资金，这就是它的工作原理。赤字并没有阻止小罗斯福（FranklinDelanoRoosevelt）在20世纪30年代实施新政，也没有阻止约翰·F.肯尼迪（JohnF.Kennedy）将人类送上月球，更从未阻止过国会参与战争。
这是因为国会掌管着钱包。如果国会真的想完成某件事，它总会想办法生钱。只要者愿意，他们今天就可以通过来提民的生活水平，立足长远，在教育、技术和多样化的基础设施建设方面提供公共。花钱与否，其实是由政治因素决定的。显然，任何法案的经济影响都应被考量，但支出绝不应被局限在简单的预算目标框架内，或被所谓的健全财政的盲目推崇所约束。
???2008年11月，我并不认为那时在街头看到的“山姆大叔”车贴是一个巧合，在同年发生的金融危机中，有关资金耗尽的过时观念又一次受到了关注。我们的当时正处于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以来严重的经济衰退之中，它让人们切实感受到，美国和世界上很多一样，濒临破产。初，次级抵押贷款市场的混乱蔓延到全球金融市场，并演变成一场全面的经济危机，数百万美国人失去了工作、住房和生意。仅在2008年11月，就有超过80万的美国人失业，数百万人申请了失业津贴、食品券、医疗补及形式的公共补贴。随着经济陷入深度衰退，税收收入呈断崖式下跌，用来补贴失业者的支出急剧上升，赤字达到了创纪录的7790亿美元。整个陷入恐慌。
现代货币理论的支持者，包括我自己，都认为这是一个向当时即将上任的奥巴马提供大胆政策构想的好机会。我们敦促国会制订了一项强有力的经济刺激计划，要求减免工资税，向各州和地方提供额外援及联邦就业保障。但对进一步刺激经济的兴趣不。到了2009年1月16日，美国四大金融机构的市值已缩水一半，劳动力市场每个月都在流失数十万个工作岗位。和小罗斯福一样，奥巴马在1月20日宣誓就职时，恰逢一个历史的紧急时刻。30天内，他签署了7870亿美元的经济刺激计划，并获得国会通过，成为法案。一些与他关系密切的顾问极力主张增加赤字，坚持认为至少需要1.3万亿美元才能避免经济长期衰退，但人对任何以“万亿”结尾的计划都犹豫不决。，奥巴马选择了临阵退缩。
为什么呢？因为在财政政策方面，奥巴马基本上是个保守派。周围的人给他各种眼花缭乱的数字，他只能谨慎行事，总是选择数字较低的提案。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主任克里斯蒂娜·罗默（ChristinaRomer）明白，这种规模的危机不可能通过区区7870亿美元就得到解决。她提出了一个野心勃勃的万亿美元经济刺激计划。她说：“好吧，总统先生，这就是你的‘至暗时刻’，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糟糕。”她计算了一下数字，得出的结论是，为了应对日益严重的经济衰退，可能需要高达1.8万亿美元的资金。但这一计划被哈大学经济学家、前部长劳伦斯·萨默斯（LawrenceSummers）否决了，萨默斯后来成为奥巴马的首席经济顾问。萨默斯或许也想要一个更大的经济刺激方案，但他担心向国会提出任何接近一万亿美元的要求都会引起嘲笑，他表示，“公众不会支持，而且它永远不会被国会通过”。日后成为奥巴马资深顾问的大卫·阿克塞尔罗德（DavidAxelrod）对萨默斯的想法表示同意，他担心任何超过1万亿美元的方案将在国会和美国人民中造成“车贴恐慌”。
国会批准的7870亿美元，包括帮各州和地方应对经济衰退的资金、用于基础设施建设和绿色产业的资金，以及鼓励民间消费和的大量税收优惠。这一切都有所帮，但还远远不够。经济萎缩，随着赤字攀升至1.4万亿美元以上，奥巴马总统面临着赤字上升的严峻挑战。2009年5月日，他在接受美国C-SPAN电视台采访时，被节目主持人史蒂夫·斯库利（SteveScully）问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把钱用光？”他回答说：“其实，我们现在已经没钱了。”他的话印了那个贴着“山姆大叔”车贴的司机一直以来的怀疑——美破了。
从2007年12月持续到2009年6月的经济危机，给美国及社区和家庭留下了的创伤。美国的劳动力市场花了6年多才恢复了自2007年12月至2010年初减少的870万个工作岗位，数百万人挣扎了至少一年才找到工作，还有许多人再也没有就业。而一些找到工作的，往往不得不满足于兼职，或从事比他们以往收入低得多的工作。同时，止赎危机吞噬了8万亿美元的房产，2007—2009年约有630万人（包括210万儿童）陷入贫困。
国会本可以，也本应该做得更多，但赤字迷思已经深入人心。到2010年1月，随着失业率达到惊人的9.8%，奥巴马总统却朝着反方向出手。他在国情咨文中承诺要扭转财政刺激政策，他告诉全国人民：“全国各地的家庭都在勒紧裤腰带，做出艰难的决定。联邦也应该这样做。”随之而来的，是一段持续自我伤害的时期。
据旧金山联邦储备银行（FRBSF）估计，金融危机和经济复苏乏力使美国经济从2008年到2018年丧失了高达7%的产出潜力。我们把这一数字看作是衡量美国在这10年间本可以生产的所有商品和服务（以及可获得的收入），但因为我们未能通过保障就业及让人民有房可住来支持经济增长，这层衡量含义也就丧失了。由于没有做好政策应对，经济复苏缓慢而疲软，损害了社区，经济损失达数万亿美元。根据旧金山联邦储备银行的数据，10年来的经济增长低于平均水平，使得美国的男女老少付出了相当于人均7万美元的代价。
为什么我们没有制定更好的政策？你可能认为是因为我们的两制已经变得如此分裂，以至于即便是面对一场威胁到普通美国人以及大司全的灾难，国会都无法做出正确的决定。当然，这也有一定的道理。2010年，参议院多数米奇·麦康奈尔（MitchMcConnell）公开宣称：“我们想实现的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让奥巴马成为只有一个任期的总统。”但政治并不是的障碍。几十年来两都拥护的对赤字偏执的政治立场，是一个更主要的障碍。
更大规模的赤字本可以加速经济强劲复苏，保护数百万家庭，并避免数万亿美元的经济损失。但是，并没有一个有实权的人争取更大规模的赤字。奥巴马总统没有，他的大多数高级顾问没有，甚至连参众两院中激进的议员也没有。为什么呢？难道大家真的相信已经没钱了，还是害怕触犯选民的神经，就像那个在奔驰车上贴着车贴的人？
如果继续将赤字本身视为问题，我们就无法利用赤字来解决问题。目前，48%的美国人表示，减少联邦预算赤字应该是总统和国会的首要任务。本书旨在推动视赤字为问题的人群数量趋近于零，但这并不容易。要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必须小心翼翼地打破那些影响公众舆论的迷思和误解。

《赤字迷思》采用了一个经过充分研究的框架，通过聚焦现实世界的实际经济运行方式，提出了一条通往经济真正繁荣的现实道路。这种方式不是只关注的数字，而是更关注社会民生，使我们不仅能够振兴挣扎中的中产阶级群体，而且能够解决长期失业、贫困、医疗保健和气候变化等关键社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