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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音像十和十一三水小草
  • 正版
    • 作者: 三水小草著 | 三水小草编 | 三水小草译 | 三水小草绘
    • 出版社: 孔学堂书局
    • 出版时间:2023-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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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 三水小草著| 三水小草编| 三水小草译| 三水小草绘
    • 出版社:孔学堂书局
    • 出版时间:2023-03-01
    • 版次:1
    • 印次:1
    • 印刷时间:2023-03-01
    • 页数:346
    • 开本:32开
    • ISBN:9787807704034
    • 版权提供:孔学堂书局
    • 作者:三水小草
    • 著:三水小草
    • 装帧:暂无
    • 印次:1
    • 定价:45.80
    • ISBN:9787807704034
    • 出版社:孔学堂书局
    • 开本:32开
    • 印刷时间:2023-03-01
    • 语种:暂无
    • 出版时间:2023-03-01
    • 页数:346
    • 外部编号:31694383
    • 版次:1
    • 成品尺寸:暂无

    章 妈妈,是好看的
    第二章 请注意,倒车
    第三章 你是谁?凭什么?
    第四章 因为我没有保护过她
    第五章 妈,你不是荒地
    第六章 像一朵花一样地生活
    第七章 鲜花和烛光,没关系
    第八章 他应该给何默默道歉
    第九章 妈妈的另一半
    第十章 她叫何雨,她叫何默默
    番外一 后来的我们
    番外二 音乐与爱因斯坦
    番外三 如果“光”有

    三水小草:中作协会成员,北京市作家协会会员,晋江文学城驻站作者。
    “三水小草”的意思是一棵自带水源会自我灌溉的码字草,其中有一滴水一定是来自于母亲教导的独立和坚持。作为一个女作者,在十年创作生涯里一直坚持塑造不同的女角色作为故事的核心,这一次也是次将人物的核心关系放在“母女”上,希望能写出一本可以让妈妈和女儿坐在一起看的小说。
    已出版作品《爱,若烹小鲜》(《心有不甘》)曾入选“北京市2017年向读者网络文学原创作品活动”名单,目前影视创作中;《又是青春年少》入选浙江省作协双年奖名单,目前电影创作中。
    即将出版的作品《枕边有你》目前同步电影、网剧改编创作中。
    作品《还你六十年》获江苏省作协首届“金键盘”奖都市青春类作品。

    章妈妈,是好看的这是她和妈妈交换身体以来次回到高一(二)班的教室,站在教室门口,她看着熟悉的同学从教室里出来,用陌生、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
    清明节过,气变暖,商场里的生意却冷了下来。
    几个人穿着西装长裤小皮鞋,胸前挂着工牌,路过一家店的时候停住了脚。
    “2-108,玻璃不干净,赶紧擦擦!”两个店员都站在柜台后面,年轻的那个看看年纪大的那个说:“何姐,巡检说咱玻璃脏了。”年纪大的那个愣了一下,看看玻璃,说:“那你去擦呗。”年轻的姑娘抬起一只脚蹭了一下另一只脚的小腿肚,一双手在柜台上摊平,声音娇了两分说:“哎呀,何姐,人家刚做了指甲。”要是从前,被人叫何姐的何雨早就洗了抹布去擦玻璃了,根本用不着别人撒娇卖好,她是商场这一层都有名的老好人,可这次她却低下头,认认真真地看了看对方手上的指甲,很认真地说:“那你下次值日之前别做指甲了。”年轻女人:“……”她终于不情不愿地去擦玻璃,连抹布都没拿,随手抽了一张纸巾,避过精雕细琢的指甲,用手指捏着纸蹭着玻璃上的污渍。
    店长急匆匆走进来,对扒在玻璃上的年轻女人说:“小萱,门口你也擦擦。”刘小萱的嘴一下撅了起来,哼哼着“嗯”了一声。
    店长没去管她的小脾气,大步走向柜台,对站在里面的何雨说:“何姐,经理说后天去总公司给夏装选样,问你要不要一起去。”何雨从看见店长进来就下意识站直了身子,听到这句话她连忙摇头,嘴唇都抿了起来。
    见她这样,店长笑了:“何姐你近怎么回事儿,不去就不去,怎么还学起小孩儿样子了。”何雨的嘴瞬间抿得更紧了。
    幸好店长也只是随口一说,刘小萱从仓库里拿了工具要扫地,又被她嘱咐了一通。过了几分钟,进来了一波客人,店长立刻把心思都放在了本月的业绩上。
    BO是国内老牌品牌,一件衣服的专柜价格从五百到两千不等,面向的客人从二十岁到五十几岁,因为主打时尚休闲的风格,还一直很受欢迎。开在商场里的这家店在二楼临近电梯口的黄金位置,实体经济整体下滑的大趋势下,这家门店的生意还一直不错,去年还受了华北大区经理的表彰。
    店员何雨今年四十一,几乎是BO整个华北大区年纪的柜姐,店长今年才三十四,足足比她小七岁,在她面前也从不摆上级的架子。
    快中午的时候,一位客人挎着包走了进来,刘小萱和店长只说欢迎光临,都站在原地没动,这位顾客进了店门就冲着笑,一看就是何雨手里的老顾客了。
    何雨迎上去,还没想好说什么,这位顾客自己熟门熟路地点了七八件衣服开始试穿,试衣服的时候还跟她聊起了天:“你上个周发朋友圈那个奶茶的做法我在家里也试了试,别说,我觉得比外面卖的好喝多了,以后有这些东西多分享,我们也都学学你怎么教孩子的。”换了一件暗绿色的春衫,顾客对着镜子左右看看,又说:“本来早就说好了清明要出去玩,结果我婆婆来了,非要在我家里包粽子,买了五斤糯米折腾了,洗粽子叶的水在我家厨房淋了一地,我晚上光擦地擦到十点多……不过粽子还挺好吃,有小时候吃的粽子味儿,我本来想哪天来一定要给你带点儿,结果今天到了你们大门口我才想起来。”何雨站在旁边,双脚并拢,后背绷直,手里拎着对方想试的衣服,顾客说话的时候透过镜子里看她,她就微笑。
    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衣裙出来,顾客多看了她两眼,又气又羡慕地说:“我家那个小子气死我了,昨天他班主任又给我打电话了,说他上课的时候玩游戏,你说……还是你家宝贝儿好,要期中了吧,她肯定又是!”何雨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在听到期中的时候,她有点儿笑不出来。
    一直到这位客人买了三件衣服结账离开,她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店长看出来了。
    午饭的时候,店长端着外卖的米线问她:“何姐,是默默又惹你生气了?”何雨手里的塑料勺扎进了红烧茄子盖饭里。
    “不是……”店长看了给男朋友打电话的刘小萱一眼,声音压低了一点说:“是不是有人追你的事儿让默默知道了?”何雨愣住了,慢慢抬头看向店长。
    店长叹了一口气,她27岁来BO的这家门店,从店员干到了店长,何雨一直帮她,她自然也希望自己的这位姐姐能过上松快点儿的好日子。
    筷子夹住了米线里的金针菇,她凑到何雨的耳边说:“何姐,我觉得他们三个都还有点儿长处,要不你就考虑考虑得了,你一直说怕影响默默的心情,可过两年默默考上了大学走了,你家里就留你一个人了,你才刚过四十,就这么一个人守半辈子?人呐,还是得给自己打算,默默今年十六,读书结婚生孩子一眨眼的事儿,你一直围着她转,什么时候是个头儿?这三个人里面你选个先试试总行吧?”在她说话的时候,何雨的眼睛已经瞪大了:“三、三个?”店长吃了一口米线,说:“不是三个么?一个是林业局姓刘的公务员,家里有个十来岁的孩子,对吧?一个是那次开奥迪来找你的,姓郑?我听说是开店的,那天看,气质挺好。前两天不是还有个送你花的?那个多大?有三十五么?这不是三个?难不成你又有新桃花了?话说回来,何姐你长得这么好,格又好,桃花多点儿也是应该的,你别挑花了眼就行。”何雨放下了碗里的外卖盒,红烧茄子已经她成了泥,深吸了一口气,再看看左右,终于,她张了张嘴,好像很费劲一样地对店长说:“我去趟洗手间。”“嘭!”卫生间隔间的门被关上了。
    何雨站在隔间里正对着马桶,她脚下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把马桶当树洞:“有三个人追我妈?!三个?!”这语气都说不清楚到底是在惊诧“有人”这件事,还是在惊诧数量。
    何雨,不,应该说,在何雨身体里的何默默。
    何默默,十六岁,市一中高一(二)班学生,上次期末全班,全年级,出身单亲家庭。
    她妈妈叫何雨,今年四十一岁。
    三天之前,何默默和她妈妈交换了身体。那天是清明节期的天,何默默和她妈大吵了一架,各自关门睡觉,醒来她就变成了她妈妈,她妈妈则变成了她。
    两个房门打开,母女二人对着尖叫了十分钟。
    从那起,何默默顶着何雨的身体来BO的门店上班。
    何雨则顶着何默默的身体去市一中的高一(二)班上课。
    也是从那起,当惯了老好人的店员何雨突然变得愣头愣脑不通人情。
    至于原本是学神的高一女生何默默……算了,何默默想都不敢想。
    眼下,终于从惊讶里抽身而出的何默默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眼自己左手腕的“手表”,这是在交换那天突然起变化的东西,上面没有时间,而是成了一个倒着计时的表。
    从100天开始,到现在是97天。
    何默默猜测过,可能这场交换会持续百,从4月5日开始,到7月14束。
    想起这个,她的后脑勺在隔间门上碰了一下。
    说真的,知道自己的妈妈会替自己参加期中期末,自己好好一个全校变成不及格甚至全班倒数,这种冲击都远不如知道自己妈妈有三个人追求。
    何默默掏出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想了想,又把手机收了回去。
    打开隔间的门,何默默慢慢走洗台前。
    镜子里,她看见的是何雨的脸。
    跟从小到大都是一头短发的何默默不同,何雨的头发很长,染成了漂亮的栗子色,还烫了大波浪。工作要求她把头发扎起来,所以现在的发型是在头后挽了一个发髻,何雨女士曾经评价这个把所有头发都绷起来的发型像个尼姑,每次看见这个发型都要上手重新搞一搞,何默默却觉得这样很方便。
    刨除这个被何默默祸祸了的发型之外,何雨女士的一双眼睛很大很亮,下眼睑后半截微微下垂,不仅显得这双眼睛比实际年纪更小,还总让人觉得有点无辜。何默默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这一双眼睛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杏眼,跟她自己略有些狭长的眼型很不一样。
    这是何默默长这么大次认真地看自己妈妈的脸。
    四十一岁的何雨在两边眼角都有一条细纹,眯着眼睛的时候明显,可细纹也不难看,在她笑起来的时候会显得格外和气可亲。
    有人形容中年女是“人老珠黄”,这个“珠”说的就是眼珠,何雨的眼珠却很干净,何默默把脸凑到了镜子前,鼻息扑在镜子上变成了雾又散去,她凝视这双眼睛,发现它依旧透彻清亮。
    何默默抬起手,摸了摸鼻梁。
    何雨的鼻梁很高,何默默还很好糊弄的小时候,总觉得自己妈妈是电视里会跳新疆舞的大美人。
    这个高挺的鼻梁锐化了何雨的五官,让她的脸庞轮廓变得比一般人立体,眼睛的柔弱感被中和掉,组成了一种抓人眼球的组合。
    嘴唇……何默默抬手戳了一下。
    十六年来,何默默次意识到自己的妈妈很好看,不对……据外婆说,她上幼儿园小班的时候总是说自己妈妈很好看。
    不过何雨不记得了。
    何雨把手放在脸颊上。
    她和妈妈相像的就是脸型,不是很标准的瓜子脸,下颌线稍微有点硬,在这张脸上与挺立的鼻子交相辉映,脸骨很窄但是脸颊上有肉,这一点又显得看不出年纪。
    十六岁这年的四月八日,在何默默和她妈妈互换身体的第三天,何默默突然意识到了她妈妈很漂亮。
    是那种,她从前没有注意的,吸引了三个追求者也很正常的漂亮。
    “妈妈,是好看的。”何默默如此评价。
    她妈妈很漂亮,然后呢?
    十六岁的女孩用从前没有过的专注审视了自己妈妈的脸,她的心一下子变得很乱,像是一群蝴蝶在她的脑子里飞来飞去,抓住一个都能看见上面写着需要她思考的问题。
    我之前怎么会以为妈妈没再找对象是因为别人不找她?
    妈妈会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那三个人是什么时候开始追妈妈的?
    万一那些人来找我,我怎么办?替自己亲妈处对象?
    她怎么不告诉我呢?
    哎呀,妈妈她……五彩缤纷的问题几乎迎面扑来,何默默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哎哟,何雨你怎么了?脸上长东西了?”保洁的大妈端着拖把看着“何雨”。
    手在脸上僵了一下,何默默飞速放下,站直了身体说:“不……啊,有点痒。”“是不是风吹坏了?”面对保洁大妈的关心,何默默有些无措,贴着墙边退到卫生间门口,转身往外走。
    下午的工作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不是周末又刚过完小长,客都是小猫两三只,购买的想法也不强。
    只是何默默有点紧张,她真怕她妈的某个追求者就突然走了进来。
    那三个人什么样来着?公务员?开店的?比我妈年纪小?他们都是怎么追我妈的呀?
    想象了一下一个中年男人抱着99朵玫瑰迈着正步从店门口走进来……何默默强迫自己住脑。
    门店是两班倒,白班从早上九点半到下午三点,晚班则是从下午三点到晚上十点。何默默两点半就开始和刘小萱一起清点货物整理陈列,三点一到她就立刻下班了。
    完全没有继承何雨女士年度员工的风范。
    坐上回家的公交车,何默默长出一口气,立刻从包里抽出了一个小本子。
    巴掌大的纸片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知识点,都是她昨天晚上抄出来的。
    作为年级的学神,即使在别人的眼里要扮演自己的妈妈,何默默也不会忘记自己是个学生,本子上的内容是她要求自己在今天晚上四点半之前背完的,从下午四点半开始到晚上十一点,是她给自己安排的整块学习时间。
    她要用这些时间做习题,还要学习课本上的新内容。
    上班的人总说上班很惨,上学的人也说上学很惨。
    什么样的人是惨的呢?
    白天像社畜上班,晚上还要像高中生一样上学。
    公交车摇摇晃晃,惨兮兮的何默默迅速进入了学习状态。
    四十一岁的女人坐在公交车上也依旧明艳如花,水似的明眸看着窗外的景色嘴里念念有词,要是有人细听,就能听见她在说:“六王,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今天晚上要跟妈妈谈谈。”在背课文的间隙,这个念头从何默默的心里挣扎着跳了出来。
    谈什么呢?何默默觉得那些问题比她记下的知识点还多。
    在脑子里盘算了一圈,何默默都不知道该怎么列她们晚上谈话的提纲。
    小本子扣在脑门上,仿是何默默在期待本子上的知识能冲进她的大脑教给她应该怎么做。
    当然,这种好事并不会发生。
    所以,这样过了半分钟,依然无解的何默默就像是遇到了奥数超纲大题一样,抬起手挠了挠自己的头。
    跟自己妈妈谈论她男朋友?
    能不能用做十套卷子来换啊?!
    下午的阳光照在身上,何默默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浮现各种会让她社会死亡的画面了。
    可要是逃避不问,何默默又觉得不甘心。
    她知道了妈妈从来没跟她说过的事情,这个事情关乎她们的家庭,她总要确定一下这个家里会不会多一个或者两个人。
    终于做了决定,何默默把小本子从脑门上拿了下来。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市一中走读生的上课时间是早上七点到晚上十点,晚饭原则上吃学校食堂,因为还没有执行夏季时间表,走读生的午饭和午休也都是在学校解决,也就是说现在的何雨女士从早上七点去了学校,要晚上十点多才能回来。
    晚上快到十点的时候,只在学习前吃了半个面包的何默默饿了,她从刚做完的练习册里把脑袋拔出来。
    看看时间,她想起了自己要跟妈妈谈的那件事儿。
    撑着自己妈妈皮囊的女孩在家里晃了一圈儿,钻进厨房做了个西红柿打卤面。四个鸡蛋配两个西红柿做出来的卤子是偏黄的橘色,很厚重的一坨,何默默把它盖在两碗面上,又用剪子剪了葱花洒在上面。
    筷子和碗都被她摆放得整整齐齐。
    椅子的坐垫也要摆正。
    这大概就是十六岁女孩要跟妈妈谈严肃事件之前的仪式感。
    时间到了十点十五,何默默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拖地,一边考虑,她一边走到了阳台上。
    “妈妈,我要跟你谈谈……”“妈妈,今天左阿姨跟我说……”“妈妈,你想过再找……哎呀!”半面明月在上,冷冷清风在下,何默默愁到想挠头,“跟妈妈谈谈她有三个追求者这件事”的命题作文想要破题可太难了。
    阳台上有点冷,努力思考的何默默用眼睛看向楼下的小路。偶尔她下了晚自回,走到楼下,抬头会看到妈妈站在这儿,背后是客厅暖橘色的灯光。
    何家母女住的小区建于2000年,那时候这座城市还没流行高层住宅,这间房子位于这栋六层楼的第三层,窗下正好是春天还没有繁茂起来的树冠。
    视线越过枝叶,何默默看见“自己”从白光盈盈的路灯下走过。
    哦,那是她妈。她妈妈此刻不是一个人。
    何默默在把整张脸“pia”在玻璃窗上之前想起了自己可以开窗。她把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在眨了好几次眼之后终于确定自己没看错。
    和她妈走在一起的是李秦熙!
    市一中的校草!
    “嘭!”何默默瞬间缩回了房间里,还关上了窗。她甚至想关上灯,防止别人知道这里是何默默的家。
    一分钟之前在她脑子里困扰她的各种问题一下子被清除得干净。
    她现在只剩下成群结队的感叹号。
    李秦熙送“我”回家了!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怎么办!有多少人看见了!
    转学吧!去查查实验中学的奖学金!行知高中的十万奖学金还算数么!
    春风从窗子上拂过,何默默的脑袋里电闪雷鸣。
    窗台下瞬间变暗了很多,只有路灯还照着楼前的小路,何雨抬起头看了看三楼静默的窗台,笑着对身边的男孩说:“今天太谢谢你了,我已经到家了。”“上楼梯没问题吗?”男孩看了一眼“何默默”的腿。
    何雨摇头,笑意丝毫不减:“我妈妈会下楼来接我。”听见会有家长接手,李秦熙放心地走了。
    何雨摸了摸受伤的腿,抬头看看关了灯的阳台,走进楼道手抓着栏杆一瘸一拐地上了楼。
    何默默用来串在钥匙上的是一个红色的小苹果,何雨把它掏出来开门的时候总想笑。她的女儿看起来木木呆呆满脑子只有学习,其实心里戏特别多,就像这个小苹果,在她的钥匙上挂了三四年了,每次问为什么要用苹果,她就抿着嘴不说话。
    钥匙还没戳进锁眼,门一下子被打开了。
    何默默半边身子藏在门后,看着“自己”,眼神从几米见方的楼道里快速飞了一圈,没有发现人。
    “李……妈,你怎么让人送回来了?”“脚扭了。”手里晃着何默默的钥匙扣,何雨半走半跳地进了家里。
    何默默要扶她,被何雨让开了。
    “想跟你说晚上饿了就点外卖,结果手机没电了。”换了拖鞋就不好跳了,何雨拖着扭伤的脚看见了餐桌上摆着的打卤面。
    “哟,今天我家宝贝给我做饭了。”她拿起筷子和了一下面条,脸上的笑一下子变得真切起来。
    何默默的脸长得不太像何雨。
    眼尾微挑,鼻头小巧,脸上稍微有点儿婴儿肥却并没有增加几分可爱,如果说何雨的脸充了龄的元素,那何默默的脸就是把拆开来看都挺精致可爱的五官拼凑成了一张有些冷淡的脸,甚至是一种很难让人觉得她跟漂亮挂钩的冷淡,乖巧的冷淡,冷淡的乖巧。
    也就何雨这个亲妈知道自己女儿长了一张骗人的脸,骨子里就是个会瞎琢磨的憨丫头。
    何默默从何雨卧室的抽屉里找来了药油,快步走得拖鞋被床脚刮飞了,她先把药油放下,又回去穿好了拖鞋。
    “吃完饭了抹药油。”她对自己妈妈说,看着肿起来的脚踝,无数问题都被她咽回了嗓子里。
    面条有点干了,西红柿鸡蛋的卤子都成了块,何雨倒了点凉水进去拌了拌就大口吸面,只能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何默默坐在饭桌前,突然觉得自己不太饿了,大概是被各种意外和疑问填饱了肚子。
    她这,实在过得太刺激了。
    墙上的钟表指向了十点四十八,房间里很安静,何雨碗里的面还剩点底。
    何默默碗里的面条才下去一层。
    “妈。”筷子上夹着面条,一小块番茄被顶在了筷子尖儿上。
    何默默盯着那点番茄:“我今天遇到了你的一个老顾客,她好喜欢你啊,家里的事,孩子的事都跟你说。”“那是。”何雨把沾在碗内壁上的碎鸡蛋都挑进嘴里吃,“你妈我,销售,知道么?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去年我不是手上烫了个泡么,拍图发个朋友圈,一个小时二百多条问候我的,这就是人气!”又倒了一杯水进碗里,她一饮而尽,碗里干净得仿不用再洗,又接着说:“在我们这一行要干好,人气必须得是一等一的,知道么?这就是人脉的重要!”何默默慢吞吞地吃了两根面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母女间的对话总是很难进行,每当她想聊点什么,总是刚开一个头儿,话题就被她妈妈卷走了,她只能静静地听着她妈往她的耳朵里塞一堆人生感悟。
    可她听不进这样的道理,人脉不能让她成为年级,不能让她中考的时候全市第二,不能让她考上想去的大学。那些她妈妈站在镜子前奉承客人得来的道理,在何默默看来无论总结还是表述都很粗糙甚至原始,有时候何雨女士翻来覆去说了一大篇的东西,何默默很轻易就能用一句书本上的话来总结。
    大概也就是这样,刚上初中没多久,何默默就明白自己跟妈妈之间的分歧会随着时间的推进变得越来越大——因为她们认为的能够改变人生的东西不一样。
    她暂时失去了说话的,埋下头,把面条往嘴里塞。
    吃完饭何雨站起来想去洗碗,被何默默制止了。
    何默默把洗净的碗放在沥水篮里,又在水壶里烧上了水,走出厨房,就看见何雨在翻书包。
    “给,这是今天的笔记,你不是嫌我前几天的笔记乱么?我这次找了你们班那个…许卉的笔记复印的。”何默默看着妈妈递过来的材料,眉头已经皱起来了。
    许卉是班长,是不如何默默,学习特别也认真,但是……“她没问你为什么要复印笔记吗?”“问了呀。”何雨瘫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的何默默翻开了笔记还在追问她:“那你是怎么说的?”“说什么?她问了我又不一定要答,嘴甜一点,夸夸她好看,说明天请她吃巧克力……不就行了?”何默默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从上高中到现在她就没跟许卉说过几句话,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自己”跑去夸许卉好看的样子。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们班上的小孩儿还挺好玩,今天你们老师让我上去做题我直接说我不会做,下课了你后面那个小男孩过来盯着我,跟我说要是我那个题没听明白他再给我讲一遍,还挺像样的。默默啊,他是不是喜欢你啊?”何默默打了个哆嗦,她现在不觉得自己大脑过载了,她觉得自己头皮发凉。
    她后排坐的是女孩,妈妈说的应该是她同桌后面的贝子明,这个人……何默默平时都很少跟他说话的,因为贝子明他就是传说中的盯分魔,盯着的就是何默默的分数。一旦有何默默做对了而他做不对的题,他就会纠结很久,还总试图拉着何默默一起纠结。
    “妈,他喜欢的不是我,他是高兴他会的题何默默做不出来。”“啊?不是喜欢你啊?”双眼盯着电视,何雨的语气还有那么点儿失望。
    何默默在心里把课堂笔记和自己今天自学的内容对应,随口说:“你放心,我不像你那么有魅力。”听见自己说了什么,何默默抬起头,何雨没看她,眼睛还在看电视,电视里男主角抓小偷的声音很响,房间里好像一下子变得特别安静。
    大概过了半分钟,何雨开口了:“你是不是以为我在你学校里跟你同学乱勾搭呢?这你放心……”“不是!”何默默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妈妈说的话她很难受,“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我是说今天,今天左心阿姨告诉我,有三个人在追你,我……”冷静!冷静!
    何默默深吸了一口气。
    何雨终于在沙发上坐正了,目光也看着自己的女儿。当然,她女儿现在是在用她的身体,所以就是看着“自己”变得生涩又努力,表情僵硬可怕,内心张牙舞爪。
    她有点想笑。
    “妈,今天吃午饭的时候,左心阿姨想劝你从三个追你的人里面找一个。”“啊,你是说这个啊。”何雨的又放松了下来,后背陷进了沙发里,“你放心,你高之我什么都不考虑,又不是离了男人就过不了,你爸走了这么多年,我也把你养大了。你别担心这些了,明天早上还是六点起来学习?”何默默站着不动。
    她照镜子看自己妈妈的脸,没觉得自己让妈妈有太大的变化。
    可妈妈在她的身体里,总让她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儿。
    她自己会做这种表情么?
    别人看她的时候,又会想什么?
    她今天看着妈妈的脸又在想什么?
    好像有什么东西打开了她心里的一扇门,让她突然发现她和母亲之间也是深奥难解的一个学科。
    电视里,男主在挨骂,光听声音就觉得很好笑,何雨从侧边探头去看电视,听见女儿用自己的声音说:“妈,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语气沉甸甸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落出来,能砸坏地板。
    “妈,我今天才发现,你不只是妈妈。”何默默觉得自己喉头发紧,她从中午到现在的混乱和无措里,她终于抓住了什么,是千丝万缕里的一根,是漫天蝴蝶里的一只,可它,也许是重要的。
    “我觉得很奇怪,我听说有三个人追你之后,我去了洗手间照镜子,我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在我眼里只要是妈妈就够了。”像是在一个人的脸上贴了一张纸,纸上的字代表她,她不需要。
    何雨莞尔一笑,看自己的傻女儿:“我不是你妈,还是谁呢?”“可能,在那三个追你的人眼里,你是……你是会发光的何雨。不、不是谁的妈妈,不、不是别的什么……”没有谈过恋爱也没看过几本言情小说的学神少女终于从心里掏了一个词出来,来形容在她心里突然被摘去了标签的母亲。
    电视里,男主角在受同事的排挤,各种台词叽叽喳喳。
    可房间里很安静。
    漂亮窈窕的妈妈抿着嘴站着。
    聪慧骄傲的女儿盘着腿坐着。
    十六岁的何默默有些害羞地站着,两只手在身后绞在了一起。
    她的妈妈坐在沙发上,笑得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还发光呢,哪来的那一套啊,他们追我就是觉得你妈我合适,懂么?刚过四十也不算老,没病没灾,家里有套房,有一间租出去的门面,自己能养活了自己,虽说有个孩子,过两年也就大了……那些男人啊,他们都把这些看在了眼里,还发光,哪儿有那么好啊。”何雨抬手想拍拍自家的傻姑娘,一看是自己的脸,手就拍不下去了。
    “默默,你放心,你妈我知道怎么是好的……”她的女儿还在看着她,低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何默默在这个瞬间想,难道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么?一切美好的想象与赞扬都是泡沫,令人怦然心动的比喻终究会落在现实无趣的衡量中。
    虽然作文总是拿52分以上,可何默默并不是一个感的人,但是此时她的心因为过大的落差而生出了诗意。
    那终于被她看见的蝴蝶没有飞向天空和原野,它一头撞在了电线杆上,死了。
    “行了,你要不就睡觉,要不就去看我给你的那些东西,明天还得早起呢,别打扰你学习。”说着话,何雨从一边摸出了耳机戴上。
    房间里很快就安静下来。
    何默默看看自己的妈妈——这位被很多人喜欢,但是真的很现实的四十一岁中年女,而后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许卉的笔记做得真的很不错,何默默把它们一一抄录在自己的课本上,一边抄写一边把上面的内容与自己今天学习的部分对照。
    自从交换之后,她每天晚上都要学到十二点,第二天早上六点还要爬起来继续。
    十二点半,何默默收起了作业,起来准备睡觉。
    “默默!”何雨冲进她的房间,大声地说:“你快看这个手表!”过了十二点,上面的时间应该是96天了。
    何默默看着手表上的“93”陷入沉思。
    “默默,你快想想,这是怎么回事?”时间变短了。
    有什么原因,让她们母女两个人身体交换的时间变短了。
    何默默放下手腕,看向自己妈。何雨的脸上惊中带喜:“你不是说这个倒计时走完了咱俩就换回去了么?这怎么时间还走快了?你赶紧想想办法,说不定咱俩就能早点儿换回来了。”“可能是我们做了什么,能够缩短这个时间。”“做了什么?”何雨认真地回想,“咱俩晚上干啥了?我让你那个小帅哥同学送了回来,你给我做了饭……要不明天早上你做个早饭试试?”做饭?何默默在心里否定了这个说法。
    昨天早上的早饭也是她做的,就是把前剩的米饭炒了炒,手表上的时间并没有变化。
    还有什么呢?
    她对她妈妈说,说……她手猛地攥紧,何默默想起来了自己说了什么。
    之前,她说:“我今天才发现,你不只是妈妈。”是因为这句话么?
    就是因为这句话!
    要是她这么告诉她妈妈,告诉她是因为自己对她多了一份的了解和发现,这个时间才会变短的,妈妈会怎么说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女孩这样回应她妈妈期待的目光。
    何雨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小脑瓜里又想什么呢?”“我不知道,我累了,妈,我要睡了。”“唉?”“有问题明天再说吧,我什么都想不出来。”说着,何默默站起来把她妈妈往自己的房间外面赶。
    何雨脚还伤着呢,一蹭一蹭地退出房间,眼睁睁看着门被关上了。
    现在的小孩儿是真难懂。
    靠在身后的桌子上,何雨长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东西在她身后戳了戳,她回头,看见戴着眼镜的女孩子用笔杆戳她后背。
    “何默默你别往后靠了。”女孩的语气还很正式。
    何雨把头转了回去,改为趴在了桌子上。
    “小丫头肯定是知道什么了。”她在心里对自己嘀嘀咕咕,“就是不知道她又犯了什么轴劲儿。”想起自己早上起来上学,默默房间的灯明明亮了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书本教材和药油放在茶几上,何雨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想跟女儿说句话都这么难。
    何雨有些沮丧,她是个经常会把事儿跟别人说的人,比如何默默拿了什么奖、考了什么……她总是跟左心说的,不然左心也不会知道现在有三个男人都对她有意思,还告诉了默默。
    可现在……何雨又想叹气了,这屋里坐的孩子各个都在奔自己的前程,她呢?四十多岁的阿姨了,前程不指望,能有条后路就谢天谢地了,在这实在是呆得浑身不自在。
    在胳膊上蹭一下,何雨很清楚,这些跟女儿一样风华正茂的孩子里连能说话的都没有。
    早自习上到一半,数学老师走进来说第三节数学课的时候会讲昨天晚自习前布置的练习册。
    这都不是疯狂暗示了,是疯狂明示剩下的半节早自家把时间奉献给数学。
    老师还没走,教室里已经响起了一阵翻书声,何雨坐直身子,也跟着随手抽出一本书装模作样。
    身后又有人在戳她。
    “干嘛呀?”有老师在,何雨不敢明目张胆地转头。
    “何默默,你的数学练习册做了么?我看一下你两个题的解题思路。”说话的不是戴眼镜的女孩,是那个总是盯着何默默分数的贝子明。
    何雨看看别人手里的练习册,照着样子从书包里抽出来往后面递了过去。
    她的练习册一送出去,就传来了一阵骚动,有人压低了声音说:“何默默,贝子明看完了我看看啊!”“我也看看,倒数第二道题愁死我了。”等练习册还回来的时候早自习都已经结束了,何雨算是体验了一把好学生到底有多抢手的滋味。
    “何默默,你昨天晚自习都不在,题还做的这么好,你晚上回去学到几点啊?”她听见斜后面的男孩问。
    天天学到十二点半呢,早上五点半又要爬起来学到九点,我家女儿比你聪明还比你勤奋,你戳烂我后背你也赶不上她。
    心里这么想着,何雨又看了一眼自己左手的手表。
    “赶紧让我们换回去,我女儿都累成什么样了你看不见么?耽误了她考清华你赔得起么?”手表当然不会回答她,何雨郁闷地转了个头继续趴。
    “何默默!李秦熙在门口,他让我问你脚好了么,你脚怎么了?”一个留着厚刘海脸盘圆润的姑娘隔着两张桌问她。
    清亮的声音字字清楚,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
    何雨抬起头,她坐在从门数第四行,从讲台数第三排的传说中标准优等生位,看门口只能看个斜面。
    那个叫李秦熙的男孩规规矩矩地站在教室门口,顺着何默默同学说话的方向看了过来,看见了“何默默”。
    他对“何默默”挥手打招呼。
    何雨从凳子上站起来走了出去,“你怎么来了?”李秦熙笑了一下,他的卧蚕很明显,笑起来帅气中带着可爱:“我来看看你脚怎么样了。”“都说了我们两个是责任对半分,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何雨看看扭了的那只脚,心里庆幸昨天女儿没有往深了问自己。她实在是没脸跟默默说自己的脚是逃课的时候弄伤的。
    高中生的上课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要学的东西也太多。何雨看着那些课本,大部分知识对她来说都是“纵使相逢应不识”的关系,也就只有文科的几本书她愿意当看故事一样翻一遍,可也就翻一遍。
    她是硬撑着才没有在上课的时候睡觉,全靠着不让女儿在老师心里留下坏印象的坚强意志。
    这样勤勤恳恳地熬了两天,她实在是坐不住了,只觉得屁股上都生了刺,所以,昨天晚上晚自习的时候她逃课了。
    本来只想找个角落呆一会儿,可是四十一岁重入校园的何雨女士轻视了市一中这所省重点高中对学校纪律的维护,她在走廊的窗边站了不到十分钟,就有巡查的老师来了。
    为了躲巡查,她从走廊转移到了楼梯上,正是在一次下楼时候跟正好上楼的李秦熙撞在了一起,一只脚从楼梯上滑下去,扭到了。
    脚伤了,何雨怕伤到了女儿的骨头,赶紧去了一趟医务室。
    大概是出于愧疚,李秦熙全程陪着她,在放学的时候还推着一辆自行车到了何雨的眼前。
    何雨对他只有一个感觉:小孩儿不光长得帅,还挺有礼貌。
    现在,她觉得这小孩儿也太有礼貌了。
    李秦熙说:“你中午去食堂不方便,我帮你带点儿吃的?”何雨连忙拒绝:“不用了,我中午自己出去活动一下挺好的。”男孩又说:“那我来接你。”去食堂吃个午饭有什么好接的?
    偏偏他的目光那么干净,何雨脑子里转了两圈儿也觉得对方对“何默默”应该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难以拒绝。
    何雨女士能跟她那些三四十岁的追求者们你来我往,对这样跟女儿一样年纪的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同学们在走廊里来来去去,眼神都瞟着“何默默”跟李秦熙。
    一种久违的尴尬感在何雨的心里油然而生。
    遥遥看着有老师从办公室里出来,何雨飞快地说:“老师要来了我要回去做题了,谢谢你总想着帮我,你不用再做什么,真的,我脚马上就好了!等我好了改天请你吃饭啊!”一口气说完,她就往教室里蹿,动作十分矫健,完全不像是个脚有伤的人。
    教室里的气氛也有些诡异。
    何雨刚在座位上坐下,她前面坐的女孩就立刻转过头来看她。
    “何默默,李秦熙长得好帅啊!”何雨并没有时间想起这个女孩的名字,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
    过去几天,这个女孩寥寥转过来几次都是为了传讲义、传习题册,动作迅疾如风,何雨连她的样子都没记清楚,只一直看着她后脑勺上的辫子绷得紧紧的,后颈上都扯出了一片发红的小疙瘩,上课下课都在那儿坐着,也很少跟别人聊天。
    这样沉默寡言的女孩在正好的年纪也会夸赞美好的男孩子。
    何雨笑了,她女儿那口白牙都露了出来,这个年纪的小孩儿们真是太可爱了。
    前两节课是语文和物理,语文课还好,何默默他们班的语文老师是个极为博学的女老师,讲课引经据典,一篇《阿房宫赋》从秦朝历史讲到杜牧生平,穿插秦朝的军功制和唐朝的门阀世家,何雨跟她同学们一样听得如痴如醉。
    就是课文是不可能背过的。
    物理课,何雨就过得极为痛苦了,课本上的字她认识,组在一起她就看不懂了,尤其是中年谢顶的物理老师还极爱何默默,几乎每节课都要她起来回答问题。
    “对不起,我不知道。”几秒钟前还在打瞌睡的何雨站起来,心里知道自己女儿的形象又在老师的心里坍塌一截。
    坐下的时候,她的心情变差了。
    高一(二)班这帮何雨眼里的“小孩儿”们看着每天都在正正经经学习,其实传八卦的速度一点也不慢,到了上午课间操的时候,全班都知道了校草李秦熙来找了何默默,包括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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