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莎·多诺万(Lisa Donovan)在她的回忆录《我们家族永远饥饿的女人》(Our Lady of Perpetual Hunger)中写道:
我们家族的女人都深深地承受着彼此的痛苦。这种痛苦就像一个破碎的心室,是个累赘的器官,它阻碍了心脏内其他器官的正常活动,这让我们伤透了脑筋。
多诺万捕捉到了某些女儿从母亲那里传承的“心碎”遗毒。这句话是治疗我灵魂的良药,也是对“心碎”的致意,当时我正在创作你们现在捧在手里的这本书。“心碎”是一个很难谈论、写作或了解的话题。
在过去的两年里,我几经搁笔,一方面因为经常有人提醒我,大多数人都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主要原因是这部书稿太难写了。我经常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为难自己?”我坚持写这本书的原因只有一个:这是我年轻时希望读到的
题材。
我出生在一个充满活力的家族,女人们竭尽全力抚养孩子,我和你们很多人一样,有着痛苦的家庭背景。雪白的肌肤和良好的教育等优势让我受益,但是,即使优越的生活也不能呵护一个人免受“母爱饥荒”的伤害。
我的曾祖母在我祖母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就抛弃了她。她带着另一个女儿离开了小镇,和她的新丈夫住在了一起,她结了又离、离了又结,我的曾祖父只是她一生中的五个男人之一。她遗弃的那个小女孩长大后成了我的祖母。
我深爱我的祖母。我一年只去看望她一次,但那些共同度过的时光对我来说很神奇。我的母亲不太喜欢我的祖母。显而易见,我的祖母因为被遗弃的往事而渴望得到一些我的母亲无法提供的东西。做我祖母的女儿,一定是个苦差事。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因为我的母亲对她自己的童年几乎没有记忆,也不愿谈及那些陈年往事。
我一直不清楚“饥饿的母爱”是什么意思,直到我自己也开启母爱之旅、进入母亲的角色,才逐渐明白其中的含义。在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家庭出了问题。从事后的领悟和临床角度来看,我认为,我有母亲的呵护,无须获得更多的与母爱相关的知识,而且我当时忙着做个好女儿。我忙于生存下来。幸运的是,20 多岁的时候,我偶然参与了女性研究课程,还找到了令人大开眼界的主题指导,给我创作《饥饿的母爱》提供了素材。回顾二十年前,我的处女作《准备痊愈》(Ready to Heal)问世,我在那本书中首次提及“饥饿的母爱”概念,当时取名为“爱瘾之源”。从那时起,我一直在帮助女性理解和治愈因为不良的早期依恋而产生的心痛。《饥饿的母爱》是我在过去三十年研究、实践和学习中积累的智慧结晶。这是我写给你们(“作为女儿的我”写给“作为女儿的你们”)的一封信,讲述了伴随着心碎遗毒的人生历程——一部分是生理上的,一部分是心理上的,一部分是文化上的,一部分是精神上的。
虽然故事多种多样,但我发现,每个深受母爱饥荒之痛的女人都渴望同样的东西:一份拥有某种特质的爱——抚育之爱、安全的爱、启迪心灵的爱。我们认为,这就是母爱。我们需要这份爱,这是我们人生坚实的起点。这是一种无条件的爱,任何浪漫的关系、友谊或生日蛋糕都无法取代。
许多人认为,父亲也可以给予这种独特的爱。毫无疑问,如果女儿由细心呵护的父亲抚养长大,她会具备很多优势,但父亲不能取代母亲。这本书取名《饥饿的母爱》,并不意味着忽视父亲或其他首要看护人的重要性。母亲们也不会因为无法
提供这种爱而遭遇谴责。《饥饿的母爱》是一个参考框架,可以帮你确认母爱的基本要素,让你意识到自己失去的东西,并找回自己需要的东西。
在这本书中,我们将探讨导致“母爱饥渴症”的原因及应对方法。当你阅读书中的文章并有所发现时,你就是在接受这种认知治愈,可惜感觉不总是良好,但会给你带来新的希望和新的能量。请放心,即便你的母亲已经不在,或者你无法确认自己的悲伤源泉,你的“母爱饥渴症”也会得到治愈。“饥饿的母爱”并不是说你想做母亲,或者你需要亲近你的母亲。无论你是由自己的母亲抚养长大,还是由一个义母、一个养母、一个父亲、两个母亲、两个父亲或多个看护人抚养长大,你都可能罹患“母爱饥渴症”。要想治愈“母爱饥渴症”,与其纠结是谁抚育了你,不如追溯你的性格形成期缺失了哪些成长要素。此处的“饥渴”指的是你对生活的渴望和你对某种特质的爱的向往。
本书的每一章都会为你提供暖心的支持。在章中,我们定义了“母爱饥渴症”,让你立刻摆脱对“饥饿的母爱”一无所知的窘境。接下来将详细介绍母爱三要素。从“母性抚育”要素开始,我们将从动物身上学习,讨论依恋情愫,并进一步研究母爱与食色文化之间的复杂关系,这也是“母爱饥渴症”的分支话题。
接着,我们将转而讨论“母性呵护”,这是母爱的第二个基本要素。回顾一下动荡的文化力量对女性的伤害,我们就会萌生怜悯之情——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人都经历过母爱凋零之痛呢?根据真实案例改编的犯罪剧《肮脏的约翰》(Dirty John)讲述了母亲无法呵护女儿时发生的悲剧,并且展示了如何将恐惧织入女性的心之网。
接下来,我们将探讨母爱的第三个基本元素“母性教导”,即母亲如何启迪女儿的心灵。后,在本书接近尾声时,我们来看看“三度母爱饥渴症”,这是亲子关系中的“三度烧伤”,可以毁掉一个女人的人生,就像朱迪·嘉兰(JudyGarland)和伊迪丝·琵雅芙(édith Piaf)的遭遇一样。
“母爱饥渴症”以不同的形式出现,但有些症状更为严重,所以每个人的治愈方式都不一样。你们中的一些人已经没有了母亲,所以,你们的人生轨迹将有别于那些有母亲的人。无论你的母亲是否还活着,治愈过程都会弥补你在成长期失去的东西。并不是本书中的一切观点都与你做女儿的经历相契合,但你可能会在本书中的某个地方找到恰当的词来形容萦绕在心头的痛苦。当你解读内心痛苦的时候,鲜活的思路会教导你去治愈自己。
虽然每个人的心理治愈之路不同,但你们可以期待一些常见的康复迹象:情绪安全感上升了,做决定没那么纠结了,焦虑减轻了,更清楚自己的依恋类型了。这样,你会支持自己所做的选择(甚至是你后悔的选择),也会更容易选择友善和尊重他人的朋友和伴侣。如果你有了孩子,也会更容易释放母爱。
“饥饿的母爱”现象并不罕见,但没有被正名,只是隐藏在秘密和羞耻之中。你们要敢于学习和谈论这种激进的亲情伤害。为了重获必需的爱,你们要跨出勇敢的一步。
如果你是一位母亲,很可能会把这本书当成育儿指南读物,或者在书中重温那些让你后悔的事情。但请你尽量不要这样做。请从女儿的角度去揣摩书中的内容。它讲述了你在成长过程中错过的美好,让你重新找回那个曾经为赢得母爱或熬过母亲缺席的日子而牺牲的“温柔的自己”。当你拼凑出你与母亲的故事碎片时,你会找到新的资源去弥补缺失的母爱三要素——抚育、呵护和教导。敢于面对生活中的伤心事,你会拥有幸福快乐和亲密关系。
在接下来的章节中,你会积累新的认知,我也会全心全意地给予支持。
◆序言◆
在我18 岁那年,母亲去世了。当时我还是佛蒙特州一所小型艺术学院的新生。从那年起,每年我都会在她的忌日给她写信。十年后,我在给她的信上写道:“亲爱的妈妈,您离开我十年了。”此时我已泣不成声,泪水顺着脸颊淌下来,暖暖的,晶莹剔透。
这就是我寄往天堂的信:
这封信和前几封信不一样。一切都变了。我花了十年的时间,终于学会关心自己。我从没意识到,我有多恨自己,我有多怕自己。过去的一年非常艰难,治愈思念的效果却非常好。我现在独自一人,形单影只。我不再喝酒,不再频繁地找男朋友,不再自我毁灭,不再逃避一切痛苦。您走了,丢下我一人孤零零在世上。我依然思慕您。十年就像一辈子那么长。我已不是从前的我……那个有妈妈的小女孩。
可是,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对于您的离去,我一直念念不忘。我不想我的一生都围着您转。我感激,非常感激,因为失去您,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我不想我的人生再这么纠结下去了。
我也不想再自虐了。我不想躲藏。我不想继续感到绝望、孤独或憎恨。我想大步向前,我想逃避这份沉重的失落感。我想甩掉负担,就像扔掉夏季的外套一样。我厌倦了这一切。我只想做我自己。要做到这一点,我就得让您离开我的心房。
我想,也许,仅仅是也许而已!如果我不再挽留您,让您离开,我的心就会平静下来。我一直没有平静过,妈妈,在过去的十年里,我一直生活在万般痛苦之中。这太艰难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可是,妈妈,我也需要您放了我。
爱您的克莱尔,您的女儿。
母亲去世快25 年了,如今让我重温这封信,有些为难。再回首,我为年轻的我而心碎,那年那日“她”正在给自己的亡母写信;我为我的母亲而心碎,“她”绝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苦不堪言。
我写下那封信之后,过了三年,我的个孩子诞生了,是个女儿。在她出生后的初几个星期乃至几个月里,我常常坐在育婴室里搂着她哭泣。我婆婆担心我得了产后抑郁症。她说,她当年产子时可没哭得这么厉害。女性以独特而持久的方式塑造着她们的每一个形象,麦克丹尼尔将在她的华丽著作《饥饿的母爱》中谈及这一切。
但在我看来,麦克丹尼尔在《饥饿的母爱》中做的重要的事就是验证失去母亲的经历会给女性带来很大的影响。我从患者那里听到的多的一句话就是:“真不敢相信,您还在处理这种事儿!”但正如麦克丹尼尔描述的那样,渴望母爱的经历对女性的影响是如此之深,不仅贯穿她的一生,甚至代代相传。《饥饿的母爱》不仅证实了这种影响,而且为我们提供了治愈方案和途径,这将在未来几年产生连锁反应。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原谅自己如此沉溺于母亲去世的影响,但对许多女性来说,逃避失去母亲的痛苦的过程是难以捉摸的,也是颇费精力的。麦克丹尼尔的佳作将永远改变这一困境。如今,《饥饿的母爱》已经问世,正等待需要它的女性来阅读,这个消息抚慰了我的心,也给了我治愈的希望。如果我今天再给母亲写一封信,我会告诉她,多年来我没有让她离开我的心房,我永远不会停止爱她,但我找到了平静生活的方式。我希望所有读过这本书的人也能如此。
——克莱尔·比德威尔·史密斯(Claire Bidwell Smith)《焦虑:错过的悲伤期》(Anxiety:The Missing Stage of Grief)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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