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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全新正版中小学课后三点半阅读(全60)册9787554610015古吴轩
    • 作者: 鲁迅 老舍 朱自清 等著 | 鲁迅 老舍 朱自清 等编 | 鲁迅 老舍 朱自清 等译 | 鲁迅 老舍 朱自清 等绘
    • 出版社: 古吴轩出版社
    • 出版时间:2022-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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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 鲁迅 老舍 朱自清 等著| 鲁迅 老舍 朱自清 等编| 鲁迅 老舍 朱自清 等译| 鲁迅 老舍 朱自清 等绘
    • 出版社:古吴轩出版社
    • 出版时间:2022-07-01
    • 版次:1
    • 印次:1
    • 印刷时间:2022-07-01
    • 开本:32开
    • ISBN:9787554610015
    • 版权提供:古吴轩出版社
    • 作者:鲁迅 老舍 朱自清 等
    • 著:鲁迅 老舍 朱自清 等
    • 装帧:暂无
    • 印次:1
    • 定价:1813.20
    • ISBN:9787554610015
    • 出版社:古吴轩
    • 开本:32开
    • 印刷时间:2022-07-01
    • 语种:暂无
    • 出版时间:2022-07-01
    • 页数:暂无
    • 外部编号:31526135
    • 版次:1
    • 成品尺寸:暂无

    《大卫科波菲尔》

    章 我降临人世 001
    第二章 我初识人世 006
    第三章 我换了个环境 012
    第四章 我陷于屈辱境地 018
    第五章 我被送出家门 026
    第六章 我扩大了交往圈 032
    第七章 我在萨伦学校的学期 037
    第八章 我的期 044
    第九章 我过了一个难忘的生日 049
    第十章 我遭受遗弃,但有了另一种安排 053
    十章 我开始独自谋生,但并不喜欢 058
    第十二章 我仍然不喜欢独自谋生,于是下了大决心 063
    第十三章 我下了决心之后的遭遇 067
    第十四章 姨奶奶就我的事情做出了决定 073
    第十五章 我从头再来 080
    第十六章 我在很多方面成了新生 085
    第十七章 又见故人 093
    第十八章 回顾一段往事 099
    第十九章 我环顾四周,结果有所发现 102
    第二十章 斯蒂尔福思的家 106
    第二十一章 小埃米莉 110
    第二十二章 故地新人,物是人非 116
    第二十三章 我支持迪克先生的看法,并且选择了职业 1
    第二十四章 我初的放纵行为 128
    第二十五章 天使与魔鬼 132
    第二十六章 我坠入情网 137
    第二十七章 汤米·特拉德尔 142
    第二十八章 米考伯先生发出挑战 146
    第二十九章 重访斯蒂尔福思家 152
    第三十章 损失—巴吉斯离世了 155
    第三十一章 更大损失—埃米莉出走了 158
    第三十二章 踏上漫漫旅途 162
    第三十三章 享受快乐时光 167
    第三十四章 姨奶奶把我吓了一大跳 172
    第三十五章 意气消沉 175
    第三十六章 热情洋溢 181
    第三十七章 一点点凉水 186
    第三十八章 合作关系解除 189
    第三十九章 威克菲尔德与希普 194
    第四十章 浪迹天涯 199
    第四十一章 多拉的两个姑妈 203
    第四十二章 挑拨离间 207
    第四十三章 再回顾一段往事 213
    第四十四章 我们料理家务 216
    第四十五章 迪克先生践行了姨奶奶的预言 220
    第四十六章 消 息 224
    第四十七章 玛 莎 228
    第四十八章 料理家务  1
    第四十九章 我坠入五里云雾 4
    第五十章 佩戈蒂先生梦想成真 240
    第五十一章 踏上更加漫长的旅程 243
    第五十二章 我为一次大爆发推波澜 249
    第五十三章 还要回顾一段往事 256
    第五十四章 米考伯先生的交易 259
    第五十五章 暴风骤雨 263
    第五十六章 新伤旧痕 267
    第五十七章 移居国外的人 271
    第五十八章 离家远行 273
    第五十九章 远行归来 277
    第六十章 阿格尼丝 281
    六十章 我面对两个有趣的悔罪者 286
    第六十二章 一盏明灯照亮我的人生之路 292
    第六十三章 故人登门 301
    第十章 的回顾 309

    《生死场》
    序 言 002
    一、麦 场 004
    二、菜 圃 016
    三、老马走进屠场 027
    四、荒 山 030
    五、羊 群 042
    六、刑罚的日子 046
    七、罪恶的五月节 051
    八、蚊虫繁忙着 059
    九、传染病 061
    十、十 年 064
    十一、年盘转动了 064
    十二、黑色的舌头 065
    十三、你要死灭吗 067
    十四、到都市里去 077
    十五、失败的黄色药包 087
    十六、尼 姑 091
    十七、不健全的腿 092
    萧红短篇小说选
    小黑狗 098
    哑老人 101
    叶 子 107
    出 嫁 110
    访 问 112
    渺茫中 117
    腿上的绷带 119
    太太与西瓜 125
    桥 127
    马房之夜 138
    黄 河 145
    逃 难 156
    山 下 163
    汾河的圆月 187
    莲花池 190
    朦胧的期待 214
    旷野的呼喊 222
    后花园 246

    ?儒勒·凡尔纳(1828—1905),1纪法小说、剧作家及诗人,被誉为“现代科幻小说之父”。儒勒·凡尔纳一生写过五六十本小说和短篇小说集,几十部戏剧以及短篇小说、诗歌等各种著作,代表作品有“海洋三部曲”、《八十天环游地球》。
    ?古斯塔夫·施瓦布(GustavSchwab,1792年6月19日-1850年11月4日),是德国著名的浪漫主义代表诗人与作家。图宾根神学院后从事教师工作。在他的教师生涯中,他培养出了席勒等著名文学家,并结识了歌德、乌兰德、威廉·豪夫等德国伟大作家。他的创作主要是诗歌、民谣以及编纂德国民间故事,博得他名声的影响力的作品就是1840年出版的《希腊神话故事》。
    ?艾米莉·勃朗特(1818—1848),英小说、诗人,英国文学著名的“勃朗特三姐妹”之一。生于贫苦的牧师家庭,三十岁时即英年早逝,留下一部长篇小说《呼啸山庄》,以及一批诗歌。她被认为是英国文学的位才女作家。
    ?巴尔扎克(1799-1850),法小说,被称为“现代法国小说之父”,生于法国中部图尔城。1829年,他发表长篇小说《朱安人》,迈出了现实主义创作的步,1831年出版的《驴皮记》使他声名大震。1834年,完成对《高老头》的著作,这也是巴尔扎克的作品之一。他要使自己成为文学事业上的拿破仑,在30至40年代以惊人的毅力创作了大量作品,一生创作甚丰,写出了91部小说,塑造了两千四百七十二个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合称《人间喜剧》。《人间喜剧》被誉为“社会的百科全书”。
    ?司汤达(1783年—1842年)是十纪法国杰出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他给人类留下了巨大的精神遗产,包括数部长篇,数十个短篇或故事,数百万字的文论、随笔、散文,游记。他以准确的人物心理分析和凝练的笔法而闻名。他被认为是#早的现实主义的实践者之一。他#有名的作品是《红与黑》(1830)和《巴马修道院》(1839)。
    ?小仲马(1824—1895),法剧作、小说家,作家大仲马之子。探讨资产阶级的社会道德问题,贯穿了小仲马的文学创作。代表作品是长篇小说《茶花女》,剧本作品有《半上流社会》《金钱问题》《欧勃雷夫人的见解》等。
    ……?鲁迅(1881—1936),我国现代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学家、思想家、家、世界十大文豪之一,被誉为现代文学的一面旗帜。鲁迅的原名是周樟寿,后改名为周树人,“鲁迅”是他1918年发表《狂人日记》时所用的笔名。鲁迅是中国现代文学的奠基人,在文学创作、文学批评、思想研究、文学史研究等多个领域具有重大贡献。
    ?朱自清(1898-1948),原名自华,后改名自清,字佩弦,号秋实,出生于江苏省东海县,后举家迁至扬州。现代杰出的散文家、诗人、学者。1916年,朱清入北京大学。1919年开始发表诗歌,1922年出版诗集《雪朝》。1925年,任清华大学中国文学系教授。1928年,部散文集《背影》出版。
    ?萧红(1911-1942)中国近现代女作家,“民国四大才女”之一,被誉为“20世纪30年代的文学洛神”。乳名荣华,学名张秀环,后由外祖父改名为张廼莹。笔名萧红、悄吟、玲玲、田娣等。1911年,出生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呼兰区一个封建地主家庭,幼年丧母。1932年,结识萧军。1933年,以悄吟为笔名发表篇小说《弃儿》。1935年,在鲁迅的支持下,发表成名作《生死场》。
    ?许地山(1894-1941),名赞堃,字地山,笔名落花生,祖籍广东揭阳。中国现代著名小说家、散文家,代表作有《空山灵雨》《缀网劳蛛》《危巢坠简》等。
    ?郁达夫(1896-1945)原名郁文,字达夫。中国现代著名小说家、散文家、诗人,。郁达夫在文学创作上的成就卓著,尤以小说和散文著称。他重视文学的真实感,追求精神体验的真切,作品中深深植入了他的思想感情、个和人际遇。
    ?老舍原名舒庆春,字舍予,北京满族正红旗人,原姓舒舒觉罗氏,中国现代著名小说家、文学家、戏剧家,杰出的语言大师,新中国位获得“人民艺术家”称号的作家。老舍的作品很多,代表作有《骆驼祥子》《老张的哲学》《四世同堂》《二马》《离婚》《猫城记》《正红旗下》(未完),老舍的一生,总是忘我地工作,他是文艺界当之无愧的“劳动模范”。

    《大卫科波菲尔》·试读章 我降临人世关于我自己的人生故事,主角是我自己呢,还是由别的什么人占着,本书必须得说个究竟。我的人生故事必须得从我降临人世时写起。我记录着(是听别人说的,而且也相信),自己是在一个礼拜五的夜里十二点出生的。据说当时钟开始敲响时,我便开始啼哭,钟声哭声同时发出。
    我出生在萨福克郡[?英国英格兰东部的一个郡,东临北海。
    ]的布兰德斯通。我是个遗腹子,父亲闭上眼睛见不到这个世界六个月之后,我才睁开了眼睛看着这个世界。即便到了现在,每当想到他竟然未曾与我谋面,我就觉得有些事情不可思议。而更加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我还隐约记得,教堂墓地里父亲那白色的墓碑诱发我童年时的种种联想,我们家的小客厅里,炉火融融,烛光熠熠,房子里的各扇门—有时候,我几乎觉得残酷—全都下了闩,上了锁,父亲却孤单单地躺在坟墓里,房门把坟墓挡在了黑夜中,这个时候我的心中总会涌起不可名状的怜悯之情。
    父亲有一个姨妈,因此也就是我的姨奶奶。有关她的情况,我后面还会叙述得更加详细些。她可是我们家族中一等一的重要人物。她名叫特罗特伍德小姐,或者正如我可怜的母亲一直称呼她的,叫贝齐小姐,不过那是在母亲克服了对这位令人望而生畏的人物的恐惧心理之后,才这样称呼她的(但这种情况还是很少)。她曾嫁了一个比自己更年轻的丈夫,是个潇洒帅气的美男子,但不是古训说的“行为美才算真正美”那个意义上的美男子—因为人们强烈地怀疑他曾动手打过贝齐小姐,有一次为家用物品的事发生争执时,他差点把贝齐小姐从三层楼的窗户扔下去。种种事实表明,他们情不投、意不合,没法在一起过下去了,贝齐小姐便给了丈夫一笔钱,双方同意分道扬镳。丈夫带着资金去了印度。
    我相信,父亲曾经一度很得姨奶奶的宠爱,然而,父亲的婚事令她气急败坏,说我母亲是“蜡娃娃”。她压根儿就没有见过我母亲,但知道母亲还不到二十岁。父亲和贝齐小姐就没有再见过面了。父亲结婚的时候,年龄是我母亲的两倍,父亲身子骨孱弱,一年之后就离开了人世,所以正如我上面说的,那是在我来到这个世界六个月之前的事。
    在那个出现变故而又至关重要的礼拜五下午—我这样说或许大家会原谅我—出现了下面的情况。
    我母亲坐在壁炉前,身体虚弱,情绪低下,两眼噙着泪水,看着炉火。为自己,也为那个尚未见面的没有父亲的孩子,垂头丧气。正当她擦拭眼泪,抬头望着对面的窗户时,看到一个陌生女人走进庭院里来了。
    母亲又看了一眼,便确切地预感到,那是贝齐小姐。只见她径直朝门口走来,身段挺直,面容沉静,这不可能会是别人。
    “我看你是大卫·科波菲尔太太。”贝齐小姐加重语气说。
    “是的。”母亲怯生生地回答说。
    “有位特罗特伍德小姐,”来者说,“我肯定你听说过她吧?”母亲回答说,她很荣幸听说过了。
    “你现在就看到她了。”贝齐小姐说。母亲随即便低下了头,请她进屋。
    她们一同进到了我母亲刚才待的那个更加豪华的客厅。等到她们俩坐定之后,贝齐小姐一声没吭,母亲极力克制自己,但无济于事,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哦!啧啧,啧啧!”贝齐小姐赶忙说,“别这样!行啊,行啊!”可我母亲怎么也忍不住,一直哭到哭不出来为止。
    “孩子啊,把帽子[?大卫的母亲当时正戴重孝,帽子是孝服的一部分,这种孝帽配有面纱,把脸挡住了,所以贝齐小姐要她摘下帽子。
    ]摘下来吧,”贝齐小姐说,“让我好好看看你。”母亲按照吩咐摘下帽子时,两手不停地颤抖着。
    “哎哟,我的天哪!”贝齐小姐大声地喊了起来,“你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啊!”毫无疑问,母亲当时确实很年轻,外表相貌甚至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
    贝齐小姐说:“我一点都不怀疑,怀的肯定是个女孩。我有预感,一定是个女孩。对啦,孩子,从女孩生下来的时刻起—”“说不定是个男孩呢。”母亲冒失地回应了一句。
    “我可告诉你,我有种预感,一定是个女孩,”贝齐小姐回答说,“别同我争辩,孩子啊,从这姑娘出生的时刻起,我就打算做她的朋友,做她的教母,请你给她取名贝齐·特罗特伍德·科波菲尔。这个贝齐·特罗特伍德一生一世都决不能出错,决不能滥用她的情感,可怜的宝贝啊。她应当得到很好的教养,受到很好的监护,引导她不要愚昧无知,信赖不值得信赖的人。我一定会承担起这个职责来的。”贝齐小姐每说一句头都要抖动一下。
    “孩子啊,大卫对你还好吗?”贝齐小姐问,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她的头不再像刚才那样抖动了,“你们在一起顺心快乐吗?”“我们过得很幸福,”母亲说,“科波菲尔先生对我真是太好啦。”“我知道,大卫用他的钱替自己买了年金保险[?指为了保持老年生计等目的支付一定数额的保险金,以便日后每年可以得到固定的收入。
    ],”贝齐小姐过了一会儿说,“他替你做了什么安排?”“科波菲尔先生,”母亲回答说,看样子很吃力,“对我体贴入微,仔细周到,把年金保险的一部分指定给我继承。”“多大数额?”贝齐小姐问。
    “每年给一百零五英镑。”母亲回答说。
    “他本来还可能做得更糟。”姨奶奶说。
    这话说得恰逢其时,因为母亲的情况的确更糟了,所以女仆佩戈蒂端着茶盘和蜡烛进来时,一眼就看出母亲的情况有多糟—如果当时房间里的光线再亮一点,贝齐小姐或许早就应该看清楚了—佩戈蒂赶紧把母亲搀扶到楼上她自己的卧室,又打发她的侄子哈姆·佩戈蒂去请护士和医生。母亲并不知道,佩戈蒂的侄子在这个家里已经偷偷地待了好几天,目的就是为了在紧急的时候,特地当跑腿的。
    医生和护士两位联合行动的人员一会儿就相继到达了,但他们显得很惊讶,因为一进门就看见了一位素不相识的女士坐在炉火前面,外表奇特,左臂上系着帽子,耳朵里塞着珠宝商用来垫珠宝的棉花团。
    医生奇利普先生把头侧向一边,目光柔和地看着我姨奶奶,微微朝她鞠了一躬,然后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耳,意思是指对方耳朵里塞着的棉花团,说:“您这儿不舒服吗,夫人?”“什么!”姨奶奶回答说,像拔软木塞似的把棉花团从耳朵里扯了出来。
    “您这儿不舒服吗,夫人?”“瞎说!”姨奶奶回答说,又把棉花团塞进了耳朵。
    奇利普先生无能为力,看着她盯着炉火,直到被召唤上楼。
    如果说情温和的奇利普有什么时候会怀有恶意的话,他在这种时候是不可能怀有恶意的。他一空闲下来,便侧着身子进了客厅,同我姨奶奶说起话来,态度极为亲切和蔼:“呃,夫人啊,很高兴向您表示祝贺。”“她怎么样了?”姨奶奶问了一声,双臂相交,帽子还系在一只胳膊上。
    “呃,夫人,我希望她很快就会感觉舒服起来。”奇利普先生回答说。
    “我指的是孩儿那个她,她怎么样?”姨奶奶问,语气尖刻。
    “夫人啊,”奇利普先生回答说,“我还以为您已经知道了呢。是个男孩。”我姨奶奶压根儿没吭一声,拽着帽带,像使用投石器似的,用帽子朝奇利普先生的脑袋打过去,然后戴着变了形的帽子,走了出去,一去不复返了。
    《生死场》·试读序 言
    鲁 迅??记得已是四年前的事了,时维二月,我和妇孺正陷在上海闸北的火线中,眼见中国人的因为逃走或死亡而绝迹。后来仗着几个朋友的帮,这才得和的英租界,难民虽然满路,居人却很安闲。和闸北相距不过四五里罢[1],就是一个这么不同的世界,我们又怎么会想到哈尔滨。
    ??这本稿子到了我的桌上,已是今年的春天,我早重回闸北,周围又复熙熙攘攘的时候了,但却看见了五年以前,以及更早的哈尔滨。这自然还不过是略图,叙事和写景,胜于人物的描写,然而北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女作者的细致的观察和越轨的笔致,又增加了不少明丽和新鲜。精神是健全的,就是深恶文艺和功利有关的人,如果看起来,他不幸得很,他也难免不能毫无所得。
    ??听说文学社曾经愿意给她付印,稿子呈到书报检查委员会那里去,搁了半年,结果是不许可。人常常会事后才聪明,回想起来,这正是当然的事:对于生的坚强和死的挣扎,恐怕也确是大背“训政”之道的。今年五月,只为了《略谈皇帝》这一篇文章,这一个气焰万丈的委员会就忽然烟消火灭,便是“以身作则”的实地大教训。
    ??奴隶社以汗血换来的几文钱,想为这本书出版,却又在我们的上司“以身作则”的半年之后了,还要我写几句序。然而这几天,却又蜂起,闸北的熙熙攘攘的居民,又在抱头鼠窜了,路上是络绎不绝的行李车和人,路旁是黄白两色的外人,含笑在赏鉴这礼让之邦的盛况。自以为居于安全地带的报馆的报纸,则称这些逃命者为“庸人”或“愚民”。我却以为他们也许是聪明的,至少,是已经凭着经验,知道了煌煌的官样文章之不可信。他们还有些记。
    ??现在是一九三五年十一月十四日的夜里,我在灯下再看完了《生死场》,周围像死一般寂静,听惯的邻人的谈话声没有了,食物的叫卖声也没有了,不过偶有远的几声犬吠。想起来,英法租界当不是这情形,哈尔滨也不是这情形;我和那里的居人,彼此都怀着不同的心情,住在不同的世界。然而我的心现在却好象[2]古井中水,不生微波,麻木的[3]写了以上那些字。这正是奴隶的心!但是,如果还是扰乱了读者的心呢?那么,我们还决不是奴才。
    ??不过与其听我还在安坐中的牢骚话,不如快看下面的《生死场》,她才会给你们以坚强和挣扎的力气。
    一、麦 场??一只山羊在大道边啮嚼榆树的根端。
    ??城外一条长长的大道,被榆树荫蒙蔽着。走在大道中,像是走进一个动荡遮天的大伞。
    ??山羊嘴嚼榆树皮,黏沫从山羊的胡子流延着。被刮起的这些黏沫,仿是胰子的泡沫,又像粗重浮游着的丝条;黏沫挂满羊腿。榆树显然是生了疮疖,榆树带着偌大的疤痕。山羊却睡在荫中,白囊一样的肚皮起起落落。
    ??菜田里一个小孩慢慢地踱走。在草帽盖伏下,像是一棵大形[4]菌类。捕蝴蝶吗?捉蚱虫吗?小孩在正午的太阳下。
    ??很短时间以内,跌步的农夫也出现在菜田里。一片白菜的颜色有些相近山羊的颜色。
    ??毗连着菜田的南端生着青穗的高粱的林。小孩钻入高粱之群里,许多穗子被撞着,从头顶坠下来。有时也打在脸上。叶子们交结着响,有时刺痛着皮肤。那里是绿色的甜味的世界,显然凉爽一些。时间不久,小孩子争着又走出末的那棵植物。立刻太阳烧着他的头发,机灵的他把帽子扣起来,高空的蓝天遮覆住菜田上闪耀的阳光,没有一块行云。一株柳条的短枝,小孩夹在腋下,走路他的两腿膝盖远远的分开,两只脚尖向里勾着,勾得腿在抱着个盆样。跌脚的农夫早已看清是自己的孩子了,他远远地完全用喉音在问着:??“罗圈腿,唉呀[5]!不能找到?”??这个孩子的名字十分象征着他。他说:“没有。”??菜田的边道,小小的地盘,绣着野菜。经过这条短道,前面就是二里半的房窝,他家门前种着一株杨树,杨树翻摆着自己的叶子。每日二里半走在杨树下,总是听一听杨树的叶子怎样响;看一看杨树的叶子怎样摆动?杨树每天这样……他也每天停脚。今天是他次破例,什么他都忘记,只见跌脚跌得更深了!每一步像在踏下一个坑去。
    ??土屋周围,树条编做成墙,杨树一半荫影[6]洒落到院中;麻面婆在荫影中洗濯衣裳。正午田圃间只留着寂静,惟[7]有蝴蝶们为着花,远近的翩飞,不怕太阳烧毁它们的翅膀。一切都回藏起来,一只狗也寻着有荫的地方睡了!虫子们也回藏不鸣!
    ??汗水在麻面婆的脸上,如珠如豆,渐渐侵着每个麻痕而下流。麻面婆不是一只蝴蝶,她生不出磷膀[8]来,只有印就的麻痕。
    ??两只蝴蝶飞戏着闪过麻面婆,她用湿的手把飞着的蝴蝶打下来,一个落到盆中溺死了!她的身子向前继续伏动,汗流到嘴了,她舐尝一点盐的味,汗流到眼睛的时候,那是辣,她急切用湿手揩拭一下,但仍不停的洗濯。她的眼睛好像哭过一样,揉擦出脏污可笑的圈子,若远看一点,那正合乎戏台上的丑角;眼睛大得那样可怕,比起牛的眼睛来更大,而且脸上也有不定的花纹。
    ??土房的窗子,门,望去那和洞一样。麻面婆踏进门,她去找另一件要洗的衣服,可是在炕上,她抓到了日影,但是不能拿起,她知道她的眼睛是晕花了!好像在光明中忽然走进灭了灯的夜。她休息下来,感到凉爽。过一会[9]在席子下面她抽出一条自己的裤子。她用裤子抹着头上的汗,一面走回树荫放着盆的地方,她把裤子也浸进泥浆去。
    ??裤子在盆中大概还没有洗完,可是搭到篱墙上了!也许已经洗完?麻面婆的事是一件跟紧一件,有必要时,她放下一件又去做别的。
    ??邻屋的烟筒,浓烟冲出,被风吹散着,布满全院。烟迷着她的眼睛了!她知道家人要回来吃饭,慌张着心弦,她用泥浆浸过的手去墙角拿茅草,她贴了满手的茅草,就那样,她烧饭,她的手从来没用清水洗过。她家的烟筒也冒着烟了。过了一会,她又出来取柴,茅草在手中,一半拖在地面,另一半在围裙下,她是拥着走。头发飘了满脸,那样,麻面婆是一只母熊了!母熊带着草类进洞。
    ??浓烟遮住太阳,院一霎幽暗,在空中烟和云似的。
    ??篱墙上的衣裳在滴水滴,蒸着污浊的气。全个村庄在火中窒息。午间的太阳着一切了!
    ??“他妈的,给人家偷着走了吧?”??二里半跌脚利害[10]的时候,都是把屁股向后面斜着,跌出一定的角度来。他去拍一拍山羊睡觉的草棚,可是羊在哪里?
    ??“他妈的,谁偷了羊……混账种子!”麻面婆听着丈夫骂,她走出来凹着眼睛:??“饭晚啦吗?看你不回来,我就洗些个衣裳。”??让麻面婆说话,就像让猪说话一样,也许她喉咙组织法和猪相同,她总是发着猪声。
    ??“唉呀!羊丢啦!我骂你那个傻老婆干什么?”??听说羊丢了,她去扬翻柴堆,她记得有一次羊是钻过柴堆。但,那在冬天,羊为着取暖。她没有想一想,六月天气,只有和她一样傻的羊才要钻柴堆取暖。她翻着,她没有想。全头发洒着一些细草,她丈夫想止住她,问她什么理由,她始终不说。她为着要作出一点奇迹,为着从这奇迹,今后要人看重她。表明她不傻,表明她的智慧是在必要的时节出现,于是像狗在柴堆上耍得疲乏了!手在扒着发间的草杆,她坐下来。她意外的感到自己的聪明不够用,她意外的对自己失望。
    ??过了一会邻人们在太阳底下四面出发,四面寻羊;麻面婆的饭锅冒着气,但,她也跟在后面。
    ??二里半走出家门不远,遇见罗圈腿,孩子说:??“爸爸,我饿!”??二里半说:“回家去吃饭吧!”??可是二里半转身时老婆和一捆稻草似的跟在后面。
    ??“你这老婆,来干什么?领他回家去吃饭!”??他说着不停的向前跌走。
    ??黄色的,近黄色的麦地只留下短短的根苗。远看来麦地使人悲伤。在麦地尽端,井边什么人在汲水。二里半一只手遮在眉上,东西眺望,他忽然决定到那井的地方,在井沿看下去,什么也没有,用井上汲水的桶子向水底深深的探试,什么也没有。后,绞上水桶,他伏身到井边喝水,水在喉中有声,像是马在喝。
    ??老王婆在门前草场上休息:??“麦子打得怎样啦?我的羊丢了!”??二里半青色的面孔为了丢羊更青色了!
    ??咩……咩……羊?不是羊叫,寻羊的人叫。
    ??林荫一排砖车经过,车夫们哗闹着。山羊的午睡醒转过来,它迷茫着用犄角在周身剔毛。为着树叶绿色的反映,山羊变成浅黄。卖瓜的人在道旁自己吃瓜。那一排砖车扬起浪般的灰尘,从林荫走上进城的大道。山羊寂寞着,山羊完成了它的午睡,完成了它的树皮餐,而回家去了。山羊没有归家,它经过每棵高树,也听遍了每张叶子的刷鸣,山羊也要进城吗!它奔向进城的大道。
    ??咩……咩……羊叫?不是羊叫,寻羊的人叫,二里半比别人叫出更大声,那不像是羊叫,像是一条牛了!
    ??后,二里半和地邻动打,那样,他的帽子,像断了线的风筝,飘摇着下降,从他头上飘摇到远处。
    ??“你踏碎了俺的白菜!你……你……”??那个红脸长人,像是魔王一样,二里半被打得眼睛晕花起来,他去抽拔身边的一棵小树;小树无由的被害了,那家的女人出来,送出一支搅酱缸的耙子,耙子滴着酱。
    ??他看见耙子来了,拔着一棵小树跑回家去,草帽是那般孤独的丢在井边,草帽他不知戴过了多少年头。
    ??二里半骂着妻子:“混蛋,谁吃你的焦饭!”??他的面孔和马脸一样长。麻面婆惊惶着,带着愚蠢的举动,她知道山羊一定没能寻到。
    ??过了一会,她到饭盆那里哭了!“我的……羊,我喂喂……大的,我抚摸着长起来的!”??麻面婆的情不会抱怨。她一遇到不快时,或是丈夫骂了她,或是邻人与她拌嘴,就连小孩子们扰烦她时,她都是像一摊蜡消融下来。她的情不好反抗,不好争斗,她的心像永远贮藏着悲哀似的,她的心永远像一块衰弱的白棉。她哭抽着,任意走到外面把晒干的衣裳搭进来,但她没有心思注意到羊。
    ??可是会旅行的山羊在草棚不断的搔痒,弄得板房的门扇快要掉落下来,门扇摔摆的响着。
    ??下午了,二里半仍在炕上坐着。
    ??“妈的,羊丢了就丢了吧!留着它不是好兆相。”??但是妻子不晓得养羊会有什么不好的兆相,她说:??“哼!那么白白地丢了?我一会去找,我想一定在高粱地里。”??“你还去找?你别找啦!丢就丢了吧!”??“我能找到它呢!”??“唉呀,找羊会出别的事哩!”??他脑中回旋着挨打的时候:——草帽像断了线的风筝飘摇着下落,酱耙子滴着酱。快抓住小树,快抓住小树。……二里半心中翻着这不好的兆相。
    ??他的妻子不知道这事。她朝向高粱地去了。蝴蝶和别的虫子热闹着,田地上有人工作。她不和田上的妇女们搭话,经过留着根的麦地时,她像微点的爬虫在那里。阳光比正午钝了些,虫鸣渐多了;渐飞渐多了!
    ??老王婆工作剩余的时间,尽是述说她无穷的命运。她的牙齿为着述说常常切得发响,那样她表示她的愤恨和潜怒。在星光下,她的脸纹绿了些,眼睛发青,她的眼睛是大的圆形。有时她讲到兴奋的话句,她发着嘎而没有曲折的直声。邻居的孩子们会说她是一头“”,她常常为着小孩子们说她“”而愤激:她想自己怎么会成个那样的怪物呢?像啐着一件什么东西似的,她开始吐痰。
    ??孩子们的妈妈打了他们,孩子跑到一边去哭了!这时王婆她该终止她的讲说,她从窗洞爬进屋去过夜。但有时她并不注意孩子们哭,她不听见似地,她仍说着那一年麦子好;她多买了条牛,牛又生了小牛,小牛后来又怎样?……她的讲话总是有起有落;关于一条牛,她能有无量的言词:牛是什么颜色?每天要吃多少水草?甚至要说到牛睡觉是怎样的。
    ??但是今夜院中一个讨厌的孩子也没有,王婆领着两个邻妇,坐在一条喂猪的槽子上,她们的故事便流水一般地在夜空里延展开。
    ??天空一些云忙走,月亮陷进云围时,云和烟样,和煤山样,快要燃烧似地。再过一会,月亮埋进云山,四面听不见蛙鸣;只是萤虫闪闪着。
    ??屋里,像是洞里,响起鼾声来,布遍了的声波旋走了满院。天边小的闪光不住的在闪合。王婆的故事对比着天空的云:??“……一个孩子三岁了,我把她摔死了,要小孩子我会成了个废物。……那天早晨……我想一想!……早晨,我把她坐在草堆上,我去喂牛;草堆是在房后。等我想起孩子来,我跑去抱她,我看见草堆上没有孩子;看见草堆下有铁犁的时候,我知道,这是恶兆,偏偏孩子跌在铁犁一起,我以为她还活着呀!等我抱起来的时候……啊呀!”??一条闪光裂开来,看得清王婆是一个兴奋的幽灵。全麦田,高粱地菜圃,都在闪光下出现。妇人们被惶惑着,像是有什么冷的东西,扑向她们的脸去。闪光一过,王婆的声又连续下去:??“……啊呀!……我把她丢到草堆上,血尽是向草堆上流呀!她的小手颤颤着,血在冒着汽从鼻子流出,从嘴也流出,好像喉管被切断了。我听一听她的肚子还有响;那和一条小狗给车轮压死一样。我也亲眼看过小狗被车轮轧死,我什么都看过。这庄上的谁家养小孩,一遇到孩子不能养下来,我就去拿着钩子,也许用那个掘菜的刀子,把孩子从娘的肚里硬搅出来。孩子死,不算一回事,你们以为我会暴跳着哭吧?我会嚎叫吧?起先我心也觉得发颤,可是我一看见麦田在我眼前时,我一点都不后悔,我一滴眼泪都没淌下。以后麦子收成很好,麦子是我割倒的,在场上一粒一粒我把麦子拾起来,就是那年我整个秋天没有停脚,没讲闲话,像连口气也没得喘似的,冬天就来了!到冬天我和邻人比着麦粒,我的麦粒是那样大呀!到冬天我的背曲得有些利害,在手里拿着大的麦粒。可是,邻人的孩子却长起来了!……到那时候,我好像忽然才想起我的小钟。”??王婆推一推邻妇,荡一荡头:??“我的孩子小名叫小钟呀!……我接连着熬苦了几夜没能睡,什么麦粒?从那时起,我连麦粒也不怎样看重了!就是如今,我也不把什么看重。那时我才二十几岁。”??闪光相连起来,能言的幽灵默默坐在闪光中。邻妇互望着,感到有些寒冷。
    ??狗在麦场张狂着咬过去,多云的夜什么也不能告诉人们。忽然一道闪光,看见的黄狗卷着尾巴向二里半叫去,闪光一过,黄狗又回到麦堆,草茎折动出细微的声音。
    ??“三哥不在家里?”??“他睡着哩!”王婆又回到她的默默中,她的答话像是从一个空瓶子或是从什么空的东西发出。猪槽上她一个人化石一般地留着。
    ??“三哥!你又和三嫂闹嘴吗?你常常和她闹嘴,那会坏了平安的日子的。”??二里半,能宽容妻子,以他的感觉去衡量别人。
    ??赵三点起烟火来,他红色的脸笑了笑:“我没和谁闹嘴哩!”??二里半他从腰间解下烟袋,从容着说:??“我的羊丢了!你不知道吧?它又走了回来。要替我说出买主去,这条羊留着不是什么好兆相。”??赵三用粗嘎的声音大笑,大手和红色脸在闪光中伸现出来:??“哈……哈,倒不错,听说你的帽子飞到井边团团转呢!”??忽然二里半又看见身边长着一棵小树,快抓住小树,快抓住小树。他幻想终了,他知道被打的消息是传布出来,他捻一捻烟火,解辩[11]着说:??“那家子不通人情,那[12]有丢了羊不许找的勾当?她硬说踏了她的白菜,你看,我不能和她动打。”??摇一摇头,受着辱一般的冷没[13]下去,他吸烟管,切心地感到羊不是好兆相,羊会伤着自己的脸面。
    ??来了一道闪光,大手的高大的赵三,从炕沿站起,用手掌擦着眼睛。他忽然响叫[14]:??“怕是要落雨吧!——坏!麦子还没打完,在场上堆着!”??赵三感到养牛和种地不足,必须到城里去发展。他每日进城,他渐渐不注意麦子,他梦想着另一桩有望的事业。
    ??“那老婆,怎不去看麦子?麦一定要给水冲走呢?”??赵三习惯的总以为她会坐在院心。闪光更来了!雷响,风声。一切翻动着黑夜的村庄。
    ??“我在这里呀!到草棚拿席子来,把麦子盖起吧!”??喊声在有闪光的麦场响出,声音像碰着什么似的,好像在水上响出,婆又动着喉咙:“快些,没有用的,睡觉睡昏啦!你是摸不到门啦!”??赵三为着未来的大雨所恐吓,没有同她拌嘴。
    ??高粱地像要倒折,地端的榆树吹啸起来,有点像金属的声音,为着闪的原故,全庄忽然裸现,忽然又沉埋[15]下去。全庄像是海上浮着的泡沫。邻家和距离远一点的邻家有孩子的哭声,大人在嚷吵,什么酱缸没有盖啦!驱赶着鸡雏啦!种麦田的人家嚷着麦子还没有打完啦!农家好比鸡笼,向着鸡笼投下火去,鸡们会翻腾着。
    ??黄狗在草堆开始做窝,用腿扒草,用嘴扯草。王婆一边颤动,一边手里拿着耙子。
    ??“该死的,麦子今天就应该打完,你进城就不见回来,麦子算是可惜啦!”??二里半在电光中走近家门,有雨点打下来,在植物的叶子上稀疏的响着。雨点打在他的头上时,他摸一下头顶而没有了草帽。关于草帽,二里半一边走路一边怨恨山羊。
    ???早晨了,雨还没有落下。东边一道长虹悬起来;感到湿的气味的云掠过人头,东边高粱头上,太阳走在云后,那过于艳明,像红色的水晶,像红色的梦。远看高粱和小树林一般森严着;村家在早晨趁着气候的凉爽,各自在田间忙。
    ??赵三门前,麦场上小孩子牵着马,因为是一条年青[16]的马,它跳着荡着尾巴跟它的小主人走上场来。小马欢喜用嘴撞一撞停在场上的“石磙”,它的前腿在平滑的地上跺打几下,接着它必然像索求什么似的叫起不很好听的声来。
    ??王婆穿的宽袖的短袄,走上平场。她的头发毛乱而且绞卷着。朝晨的红光照着她,她的头发恰像田上成熟的玉米缨穗,红色并且蔫卷。
    ??马儿把主人呼唤出来,它等待给它装置“石磙”,“石磙”装好的时候,小马摇着尾巴,不断的摇着尾巴,它十分驯顺和愉快。
    ??王婆摸一摸席子潮湿一点,席子被拉在一边了;孩子跑过去,帮她,麦穗布满平场,王婆拿着耙子站到一边。小孩欢跑着立到场子中央,马儿开始转跑。小孩在中心地点也是转着。好象画圆周时用的圆规一样,无论马儿怎样跑,孩子总在圆心的位置。因为小马发疯着,飘扬着跑,它和孩子一般地贪玩,弄得麦穗溅出场外。王婆用耙子打着马,可是走了一会它游戏够了,就和厮耍着的小狗需要休息一样,休息下来。王婆着了疯一般地又挥着耙子,马暴跳起来,它跑了两个圈子,把“石磙”带着离开铺着麦穗的平场;并且嘴里咬嚼一些麦穗。系住马勒带的孩子挨着骂:??“呵!你总偷着把它拉上场,你看这样的马能打麦子吗?死了去吧!别烦我吧!”??小孩子拉马走出平场的门;到马槽子那里,去拉那个老马。把小马束好在杆子间。老马差不多完全脱了毛,小孩子不爱它,用勒带打着它起,可是它仍和一块石头或是一棵生了根的植物那样不容搬运。老马是小马的妈妈,它停下来,用鼻头偎着小马肚皮间破裂的流着血的伤口。小孩子看见他爱的小马流血,心中惨惨的眼泪要落出来,但是他没能晓得母子之情,因为他还没能看见妈妈,他是私生子。脱着光毛的老动物,催逼着离开小马,鼻头染着一些血,走上麦场。
    ??村前火车经过河桥,看不见火车,听见隆隆的声响。王婆注意着旋上天空的黑烟。前村的人家,驱着白菜车去进城,走过王婆的场子时,从车上抛下几个柿子来,一面说:“你们是不种柿子的,这是贱东西,不值钱的东西,麦子是发财之道呀!”驱着车子的青年结实的汉子过去了;鞭子甩响着。
    ??老马看着墙外的马不叫一声,也不响鼻子。小孩去拿柿子吃,柿子还不十分成熟,半青色的柿子,永远被人们摘取下来。
    ??马静静地停在那里,连尾巴也不甩摆一下。也不去用嘴触一触石磙;就连眼睛它也不远看一下,同时它也不怕什么工做,工作来的时候,它就安心去开始;一些绳锁束上身时,它就跟住主人的鞭子。主人的鞭子很少落到它的皮骨,有时它过分疲惫而不能支持,行走过分缓慢;主人打了它,用鞭子,或是用别的什么,但是它并不暴跳,因为一切过去的年代规定了它。
    ??麦穗在场上渐渐不成形了!
    ??“来呀!在这儿拉一会马呀!平儿!”??“我不愿意和老马在一块[17],老马整天像睡着。”??平儿囊中带着柿子走到一边去吃,王婆怨怒着:??“好孩子呀!我管不好你,你还有爹哩!”??平儿没有理谁,走出场子,向着东边种着花的地端走去。他看着红花,吃着柿子走。
    ??灰色的老幽灵暴怒了:“我去唤你的爹爹来管教你呀!”??她像一支[18]灰色的大鸟走出场去。
    ??清早的叶子们!树的叶子们,花的叶子们,闪着银珠了!太阳不着边际地圆轮在高粱棵的上端,左近的家屋在预备早饭了。
    ??老马自己在滚压麦穗,勒带在嘴下拖着,它不偷食麦粒,它不走脱了轨,转过一个圈,再转过一个,绳子和皮条有次序的向它光皮的身子磨擦,老动物自己无声的动在那里。
    ???麦的人家,麦草堆得高涨起来了!福发家的草堆也涨过墙头。福发的女人吸起烟管。她是健壮而短小,烟管随意冒着烟;手中的耙子,不住的耙在平场。
    ??侄儿打着鞭子行经在前面的林荫,静静悄悄地他唱着寂寞的歌;她为歌声感动了!耙子快要停下来,歌声仍起在林端:??“昨晨落着毛毛雨,……小姑娘,披蓑衣……小姑娘,……去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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