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版]清代“《孔子家语》王肃伪作”说再检讨(中国历史研究学术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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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言 

一、 １９８０ 年以来 «孔子家语» 真伪问题研究略述 

　 　 (一) 比勘文本

　 　 (二) 考索流传历史

　 　 (三) 分析语言特征 

二、 绕不开的问题: «孔子家语» 王肃伪作?

三、 本书的研究基础与研究内容

第一章　“ «孔子家语» 王肃伪作” 说之演进 

一、 魏晋至隋唐: “ «孔子家语» 王肃伪作” 说之导源 

二、 宋至明: “ «孔子家语» 王肃伪作” 说之酝酿 

三、清至近代: “ «孔子家语» 王肃伪作” 说之生成、内涵及影响 

四、 小　 结 

第二章　清代 “ «孔子家语» 王肃伪作” 说方法检讨 

一、 比勘疏证: 清人 «孔子家语» 辨伪方法概述

二、 范式确立: 清人 «孔子家语» 辨伪方法溯源

三、貌合神离: 清人 «孔子家语» 辨伪方法评析

四、 小　 结

第三章　从“郑王之争” 看清人论证“ «孔子家语»王肃伪作” 的动机与实质

一、 «孔子家语» 与 “郑王之争” 

二、“郑王之争” 的具体情况及双方策略: 以«圣证论»马国翰辑本为例 

　　(一) 佚文所见“郑王之争” 的主题与经学辩论的基本策略

　  (二) 佚文所见王肃引 «孔子家语» 之具体情况

　　(三) 佚文所见马昭驳王肃引«孔子家语»之具体情况

　  (四) 佚文所见张融评判之具体情况

三、 马昭 “增加” 说提出心态发微

四、 清人的 “尊郑” 心态与 «孔子家语» 辨伪研究 

五、 清代 «孔子家语» 辨伪研究的实质

六、 小　 结

代结语: «孔子家语» 的超脱之路 

附表一　 «圣证论» 马国翰辑本分条情况说明 

附表二　 «圣证论» 马国翰辑本所见王肃难郑情况说明

附表三　 «圣证论» 马国翰辑本所见马昭驳王情况说明

附录一　 何孟春 «孔子家语注» 衍刻五字辨及相关问题析论

附录二　 «圣证论» 王、 马辑本比勘简札

附录三　王谟«圣证论辑本»、 马国翰 «圣证论辑本» 

参考文献

后　 记 

二、绕不开的问题: «孔子家语» 王肃伪作?

     通过上文的回顾可知，随着新材料的发现，人们对古书形成、流传认识的加深，以及对古书语言研究的日趋精密，学者开始重新审视«家语» 的真伪问题，并由此产生了丰富的成果。在，认为«家语» 不是王肃刻意伪作而成的人已不在少数。相信此书渊源有自的学者总是积极地对“ «家语» 王肃伪作” 的传统结论作出澄清。但是«家语» 是否就此与“伪书” 划清界线了呢? 答案似乎也是否定的。在上文所回顾的研究之中，认为«家语» 存在序文伪造、文本更动、内容不实的意见依然存在，而这些观点又往往尝试与王肃伪作«家语» 的说法建立联系，认为这一传统的观点不容轻易否定。如此看来，虽然历经了四十年的研究热潮，«家语» “真伪” 谜题仍未得到终破解。细究起来，这些矛盾的观点之所以产生，实与学者所采用的研究方法存在相对“局限性” 有关。

     取简帛古书与传世典籍相比勘，可以帮助人们判断古书的原始面貌，探求古书的文本生成。但依据裘锡圭的看法，我们目前正处在中国古典学的第二次重建时期，这次重建从２０ 世纪７０ 年代开始，现在还处在初期，大家的工作都还比较浅、科学性不够，拿不出公认的、比较具体深入的成果。邬可晶亦指出，“目前大家对«家语» 时代和性质问题的认识尚未达成一致， 恐怕正跟可与«家语»比较的出土文献的内容没有‘研究透’， 对«家语» 的每篇每章研究得不够深入细致有关”。因此，学界在研究«家语» 时，对其中部分内容的成书时代早晚判断存在争议，属于目前学科发展中的正常现象。在这方面要取得比较可靠的结论，一方面需要在学科发展的过程中不断产生有效的理论方法作支撑，另一方面则需要学者更多、更深入的专门研究作积累。

     对于考证流传历史而言，的难点在于«家语» 早期流传记载的缺失。正由于王肃之前«家语» 罕有记载，这才导致后人对该书产生怀疑。当前，如果学者们不能就«家语» 在汉代的流传挖掘出更多的实证，仅据本身存有疑点的后序来作推测，便难免会产生说服力不足的问题。

     至于语言特征分析，既然«家语» 中不少内容本身互见于其他古书，彼此间仅存在小异，那么这种试图通过分析语言的整体时代性特征，以推定书籍成书年代的做法在方法论上就存在着一点漏洞，因为«家语» 内容的特点决定了其语言在整体上所反映的时代特征应与那些互见的古书基本一致。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家语» 是否晚出，其语言的整体时代性特征应该基本确定。倒是面对书中存在着的相对晚起的语言现象，其方法很难解释这究竟是出自后人的有意作伪，还是在传抄中无心增改所导致的结果。

     正因为这些相对“局限性” 的存在，时至在«家语» 真伪问题的研究中，相信或者质疑，这两派意见始终僵持不下，大家仍然需要围绕着“ «家语» 王肃伪作” 的传统观点发表自己的意见。证«家语» 可信的人据新材料称«家语» 不伪，传统观点系前人昧于古书体例得出的错误结论；而辨«家语» 晚出的人则称此书本身颇有疑点，新材料不足以解决所有问题，前人结论不容轻易推翻。在这种情况下，将“«家语» 王肃伪作” 的传统结论(以下称“«家语» 王肃伪作” 说) 作为研究中的一大关节点，对其本身进行研究就显得尤其重要了。

     本书在当代学者反思“《家语》王肃伪作”说的基础上，立足于古典文献学史与学科理论，对这一《家语》伪书说的演进历程、概念内涵，以及前人论证此说的方法逻辑、心理意图与研究实质等问题再做检讨。结论认为“《家语》王肃伪作”说于清乾隆年间论定，强调王肃从诸多古书中选取素材，有目的地对其中的内容进行了改动以伪造《家语》，从而使得此书在整体上反映王肃个人的观点意见，带有其自身的风格色彩，应当被视为其个人的创作。以范家相、孙志祖为代表的清代《家语》辨伪者在阎若璩所开创的疏证辨伪范式的影响下，以比勘疏证的方法尝试对《家语》中王肃作伪的痕迹进行清理，以此证明“《家语》王肃伪作”这一命题。然而他们在辨伪中存在着预设立场以循环论证和过度推衍以强行将王肃与伪迹相绑定的情况，其实未能证明自己的观点。联系时代风气，“《家语》王肃伪作”说在清代之所以形成并大盛，这与当时学术界“崇郑黜王”的风气有着密切而重要的关联。而清代辨伪者围绕《家语》所进行的比勘疏证工作，实际上是要说明此书与权威经籍不相符合，在义理上存在重大缺陷，从而消解《家语》充当经学论据的资格。有鉴于此，“《家语》王肃伪作”说并非追求客观真实的文献学研究，其结论不可靠，相关影响宜渐渐得以消除。当代新材料的发现促进了人们对于过去研究的反思，推动了学科的发展。在此基础上，围绕《家语》的研究应从真伪问题中超脱出来，转向对其生成问题的动态把握。

     石瑊，1986年生于湖南长沙市，先后毕业于湖南师范大学、陕西师范大学、北京大学，分获文学学士、文学硕士、哲学博士。2019年8月至2021年8月，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史研究所从事博士后工作，任助理研究员。2021年9月，入职湖南大学岳麓书院，现为助理教授。当前研究兴趣主要集中在早期中国文本的生成及相关思想学术史问题，两汉制度与经学的互动等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