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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告人的乡愁(注释版) 林俊頴 社会小说 中国当代小说 现当代文学 名家文学作品 正版书籍 上海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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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品展示 |
基本信息 |
图书名称: | 我不可告人的乡愁(注释版) |
作 者: | [中国台湾] 林俊頴 著 |
定价: | 59.00 |
ISBN号: | 9787532173006 |
出版社: | 上海文艺出版社 |
开本: | 32开 |
装帧: | 平装 |
出版日期: | 2019-08-01 |
编辑推荐 |
闽南语文字空前成功的书写 具有风格的当代华语小说 台湾现代都市与故土传奇的深刻书写 呈现古汉文的华丽丰姿,闽南语与普通话的琴瑟和鸣 荣获2011中时开卷十大好书奖、2012年台北书展大奖 我毕竟是写字的人,耿耿一念的是如何活捉语言,然后放生在文字共和国里。相较之下,所谓书同文,文字内建着大一统的意识。两相依存,完美结合的时候,是可以带着阅读的人的心灵飞翔。方言,是小说写作者的一大宝藏;我有幸得其门而入,源头终归是我的祖父母。 |
内容介绍 |
在房地产公司厮杀多年的雄性工蚁,为寻求新生而逃离职场,开始为死者书写生前事,逐渐与百年前“毛断”(Modern)阿姑和少年陈嘉哉的恋爱,及其家族的、甚至整个斗镇的沧桑传奇交织在一起,逐渐揭开东螺溪边空宅的秘密故事,让斗镇再活一次。书中交叉两条主轴,一条主讲现代城市里各类人群五光十色的生活,一条主讲斗镇历史上鲜活灵动的人事,是对作者生长之地的深刻书写,也是对所生活时代的深情告白。 |
作者介绍 |
林俊頴,1960年生于台湾省彰化县,政治大学中文系毕业。著有小说集《镜花园》《善女人》《玫瑰阿修罗》《大暑》《是谁在唱歌》《焚烧创世纪》《夏夜微笑》等,散文集《日出在远方》《盛夏的事》,长篇小说《我不可告人的乡愁》《某某人的梦》《猛暑》等。 2018年长篇小说《猛暑》获台湾文学馆金典奖。 2015年《某某人的梦》获台北国际书展大奖与金鼎奖。 2012年我不可告人的乡愁》获台北国际书展大奖与金鼎奖。 2011年《我不可告人的乡愁》获“时报·开卷”好书奖。 2005年《善女人》获中国时报十大好书奖。 |
目录 |
新序 骆驼与狮子的圣战 雾月十八 萌 琼花开 钻石灰烬之夜 理想国的烟火 有钱人不死的地方 ABC狗咬彘 不可告人的乡愁 |
在线试读部分章节 |
《骆驼与狮子的圣战》 当然,他记得他们盛年时所有的大梦。 所谓大梦,如死之坚强,而最终击溃他们一如灰烬。 一如年年必然的台风过境后的早晨,日光直直穿过特别干净的天空,那么像远古的太阳,空气渗透着草木摧折后流着植物血液的新鲜气味,地表上的人猿后裔于光照中行走都有着恍惚纯良的面容。 站在大路边,遥望那大神般的办公大楼,他并不确定这是否他新生的早晨,所以决定不了是否如同昨日跟随那些与之同命的工蚁潮进入母巢。 见佛灭佛,见鬼杀鬼,犹豫的心炼不出黄金;并不很久以前有个大神前的祭司是这样教训也激励他与一志,那个人他们称为总舵,因为稍久以前,有传言是那样说唱的,大海航行靠舵手。 一志到了东部,键写传来简讯:“后山日先照?真相是一切都慢,慢得近乎呆滞。我是给闷热醒的,”火车停下让车,厢中静得好像给抽成真空,外面是一片电影里大西部的景色,绿黄的山丘起伏,有一处似乎农场,没看错吧悠然转着一座风车。一志总结这才是我们归属的地方,可以从头来过;预计傍晚看到大海,非常期待大海给予平静的力量。“有凯丽的消息么?” 没有。火车再启动,猛暴地一提劲,痉挛过每一节车厢,一煞,如同一次猛烈的射精。 这日午后的玻璃屋咖啡馆,几乎让一帮理财专员包场了,保有游牧习性的新型态工蚁,在借来的空间以向心力团簇一桌桌,祭拜神之例行仪式,随身武器笔电、蓝芽耳机、网卡,触须对触须,每个人都好快乐。穿梭其中监督的白色套装女子,围着质料上好的披肩,高跟鞋咔咔响得叫人厌憎。 “秋天了,我们的船行驶在静止的迷雾之上,转向苦难之港,航向巨大的城市,那儿铺展着因污泥与火焰而污浊的天空。”“我又看见自己的肌肤被污泥和瘟疫侵蚀,头发和腋下生蛆,心里的蛆虫更大,直挺挺躺在年龄不详亦无情感的人与人间……或许我已死在那个地方……” 背向大神,祭拜仪式不与焉,他将这首诗两个译本嫁接一起,如同抄经写在纸上,等待着气象预报成真,天色转阴,樟树丛上的五色鸟鸣叫,一如一志在东部等待火车重新启动,刮花了的玻璃窗一片眩光。 当然,他记得他盛年时工蚁般惯性生活的一次脱钩,周末午夜经过火车站,随机搭上最近的一班夜车,在微寒中浮浮晃晃开往黑夜的尽头。给晒醒时,第一眼看见突生山壁的笔筒树,立即觉得那太阳落在身上,甸甸的好像满满抱着一具日光浴的胴体。他口腔干灼,一股生之欲力如同给帮浦抽打上来,在两腿与脐腹之间滚沸,生殖器无比坚硬。天空之蓝,海平线,无人的荒地,铁道旁堆叠着黑糖似的长木条,暗红的浪形铁皮屋顶,飞鸟不落脚的树冠与槟榔树。在中央山脉与海岸山脉之间,他体认到一个自我的存在就是一种绝对的孤寂之感。暂时不是一只工蚁。然而,又是多么实在的幸福。他听见自己的呼吸,他感觉汗滑下背脊,肠胃空虚有回音。 他看见他盛年时的大海。 一志再键写传来简讯:“有凯丽的消息么?我在电子报看到总舵,要在北海岸推个案,说是酝酿二十年的蓝海策略。啧啧。今晚我住在海边。”海在夜里是那样巨大神秘的生命体,具象的恐怖。一志誓言会找到凯丽,必须有最后一次面对面,才能算是结束。 他确实不知道凯丽的下落。背向大神,不必再祭拜了,也就没有庇荫了,必须自求多福,他在傍晚慢跑经过一所中学,围墙外几颗原生地非洲的粗壮猢狲木,凌空垂吊着白色的大花球,吐着丝丝蕊柱。昏暗中,几朵砍头似的坠躺在柏油路上,如同颅盖掀开的花心里密聚着花丝,那秩序感好令人肃然其中有神。他继续跑,大口吸着汽机车排出的废气。他相信,身体在持续一大段时间的运动后将进入一种自我催眠的律动,摆脱自我意识;然后,进入一小段时间的忘我与浑沌。 他记得在一志租赁的顶楼加盖的屋里与一志等凯丽。所有门窗打开,空气对流,通往阳台脱榫的纱门轻狂地吃风唧歪唧歪。他躺在木地板上,枕着一志收藏的东洋漫画,瞳仁衔着窗框里一朵橙红木棉,与落日光线的角度刚好时有那么几分钟燃烧成橘金。风携带尘沙,呼呵着房子,让人荒寒。凯丽带着总舵的气味来,他们办家家酒似围着茶几盘坐吃泡面,浓稠香气中,夹着一个隐形人。一志说前天父亲来电话,烦恼着猪肉价格大跌,玉米大豆饲料涨价,意思要他寄钱回去。一志家在南横某个端点,畜养几百头猪,开电动三轮车到养猪场,跨过一条溪,枯水期溪水瘦得剩一线脓绿,遍溪床是没了棱角的大小灰白石头,大的有如恐龙蛋,入夜后闪着鬼魅的银光。溯溪行可达中央山脉,每年某个春日午后总有催人呕吐的恶臭,一条黑狗给镇上疯汉剖腹暴尸石上。小时候,伯父的屘子深夜偷骑老野狼发狂铲进磊磊石阵,脑壳碎裂。野狼给伯父烧成一堆机骸,等到雨季大水冲刷了去,石头上还留着锈斑,石缝卡死着一条铁片。 那隐隐就是人一生的变形隐喻,他想,走出日常的固定轨道,仿佛节庆的烟花,然后回不去了。也是春天的时候,一志说,七爷八爷出巡,两尊神偶老旧得可怜,头像掉漆,绣袍退色,摇摆过桥,鞭炮与唢吶闷在山里小小声如梦呓。然后,两尊神像如同蝉蜕空壳放在路边,扮神的信徒钻出来,头脸涨红,嘴角槟榔汁,脖子围着毛巾,论亲等得叫叔伯或阿兄,山里人的腔调像公鸭嗓,嘎嘎聚一堆,相互敬烟点火,好像上古猎人们钻木取火。自始,一志便暗下决心不进入那圈子;生命的初阶,他就有了内在最深层的矛盾,那样丰饶广大的山林,而个人如此苦闷。联考放榜是日,成为山乡第一个大专生,家里放起一长蛇的鞭炮,他羞怯地去到溪床,跟石堆里堂兄的冤魂喊,我们一起离开吧。 《雾月十八》 可恨者东螺水,可爱者东螺水;四兄六兄全讲兹是老父的口头禅。太祖彼时,斗镇叫斗街,街中心妈祖宫左厢壁上嵌有石碑,碑文说明斗街建地买自番社,还是佮孔子公最有缘的四兄会吟诵碑文:“乃定规模,经营伊始。其北一段中建天后宫,南向;西北建土地祠,所以崇明祀,庇民人,礼至重也。两旁俱有铺舍,谓之北横街。其中街与后街东西向,中设有二大巷;其南亦有横街纵横二里,街巷俱有井字形。其外则有竹围、沟渠、栅门,以备盗贼。盖取诸井养之义也,又取诸市井之名也,又取诸方里而井守望相助百姓、亲睦之意也。”“其东、西、南有大溪回护,北有小涧合流,此又天地自然之形胜也。地虽弹丸,而规模宏远矣。” 四兄不以为然,何来的北斗魁前六星之象?穿凿附会。斗街名字就是自番语转音而来。 成也东螺溪,败也东螺溪。大兄二兄三兄四兄小汉时(小孩子时),旧历八月下昼,沿溪做水醮拜溪王水府,四个兄弟佮随老父踏察过太祖最初的脚踪。被香火佮米酒昏迷的日头,唢吶、引磬、云锣、铙钹融合的凄旷亮烈圣乐,溪岸上,竖着直又青的灯篙,从龙边至虎边是飘着幡带的绿色龙神灯、红色七星元辰灯、黄色天灯、白色孤魂灯、黑色水神灯。竹棚内,神桌上端坐着金银黄靛红各色鲜怒纸扎的六甲将军、六丁将军、神虎将军、大士爷、山神、土地公、五方童子,骑着神兽的马赵温康四元帅,温烧的光影内可比佇戏台上入定,昂着两道目眉,锦绣戏袍热风内细细颤。神桌前一长条铺血红巾子的看牲桌,一碟一碟的果雕与蔬菜雕,醮坛前有猪公剖腹展开披着五彩绣帏咬着染红馒桃。 老父毋准四兄弟行前偎近,溪水热得咕漉漉。一寸寸偏西的日头若鎏金,道士踏罡步摇法钟,叮铃叮铃。 日头落山了后,溪风吹来,守着溪岸的灯篙如同狮头天将,嘎嘎响,精神饱足,欲佮溪水中的鬼魂开讲一暝:金纸的火星一团一团若一尾龙蛇灯篙之间游走吐气,将乌暗暝烧成一领龙袍刺绣。溪风灭了日时的烧热,众神退位,溪水犹原掺着云锣佮唢吶的回响,鬼声啾啾,吵到天光。 离太祖登上渡船头一百年了,东螺溪佮三条圳溪之间,增添为四条水道,每一条都有渡津,然而大竹筏小商船载满货物航向出海口或是从出海口航来的盛况早就不再。 东螺溪源自水脉分支阔且穧(多)的浊水溪,而东螺溪发自海岛正中央若一条龙骨的内山,溪水若骨髓夹带大量泥沙、碎砺甚至大石,日夜奔吼,翻搅,终于沉淀淤积。乌肥东螺水临幸孕育了斗街,祸害了斗街,也繁华了斗街,陈某人有诗为证:“地势青龙转,溪流黑水通”。有朝一日,必然亦会没落了斗街。 四兄遗传着老父爱讲古的天分,这是老父讲过的,自汉人唐山渡海来,统计东螺溪流域至少做大水泛滥十次,以致樊梨花移山倒海彼样的河道大变迁有三次。大水沿岸挽下木石房舍,挪移陆地沙洲,冲出新的溪河。 始终存在的是东螺溪,只是渐渐瘖瘖无声老去。因此势必有这款的传说,变换水道若幻术的东螺溪是一身三头的黑蛟龙,而环抱斗街的水道则是两条小蛟龙,一浊一清,一公一母,予深山滚落来的神石压着,三不五时欲翻身脱逃。有好画虎卵(台俗谚,夸张虚构)的就讲斗街是一粒龙珠,是双龙抢珠格的风水。 最后一次做大水,四兄出世彼年,落雨之前,反常的燠热,渡船头传来溪对岸下边看见天顶发红,一道红剑光自内山窜出射向海口。下晡长工热得舀古井水淋头顶。大雨连续落三暝日,消息才传来内山的水潭溃决,洪峰若走山,东螺溪已经劈啪雷响,一鞭一鞭打佇厝檐,天地欲合起彼般。溪水溢灌斗街,不过一个时辰,水淹到腰,冲走廿四墹大厝。水势只有到了妈祖庙口时自然收势若跪拜。陈秀才厝内长工街上打锣,赶紧到妈祖宫避难,秀才数日前梦见手丮三炷香跪佇宫前黄泥水内。昏暗庙廊天井内,惊惶讲着崩溪了,自内山一路往海口崩去。 隔日大水去,日头赤炎炎,乌青溪水沥沥噜噜若讲着梦话。老父见识到了何谓崩溪,渡船头找毋着了,昨日的溪岸若年节切菜头粿陷空,溪面变阔,竟然若海面,一时看毋到对岸。暝梦中的溪水转圆圈成漩涡。隐隐上游还有土石崩落滑入溪中的闷雷响,漂流的一丛一丛刺竹嘎嘎嘎绞结着。更过一暝,遍溪岸浮出水流尸,包括鸡鸭彘狗禽牲,曝得熟烂。尸体腐臭附身活人的黑衫裤,暗暝了后,大街无人影,无油灯的火光,只有堆到脚肘的泥沙水洼白雾白雾的反光。第一只活狗开始嚎狗螺,一只接一只接续传开合嚎,意思是欲唤起沉佇溪底的冤魂。 蛟龙离开斗街了,东螺溪的主流往南走,斗街如果是龙珠也不再是龙珠了。正是彼四句戏文:“打开玉笼飞彩凤,扭断金锁走蛟龙,鲤鱼脱出金钩钓,摇头摆尾再不来。” 不再来。 《琼花开》 少年陈嘉哉一人坐佇林厝大厅前四兄惯常坐的藤椅,旁边的藤椅空了,毛断阿姑给伊嫛也叫入去,但鼻孔还留有少女的清芳。罕见之尔爱嫷爱花的少女,每次见面,衫襟簪着、手绢包着玉兰花,讲自己八岁读小学了还勿断奶,放学转来就欲食嫛也的老奶脯。掩喙笑了,重紃(双眼皮)的大目珠圆瞵瞵。少年毋解,看起来毛断,实际其内心还是同伊亲生老母活佇彼个旧时代吧。少年毋是无意爱,毕竟少女的这种矛盾让伊迷恋,如同这一间大厝,火烧埔时日继续的下晡,内埕蓄满日头,几只鸡悠闲地行几步低头啄一下,鲜红鸡冠颤一下,天顶一无所有,仿佛一个磁场,杜绝所有外力的干扰,除非厝内的人决心行出去。 四角内埕上空炙烧的薄青色,咸菜姆佇灶脚门口丝了一畚箕的菜豆,盹龟了,金耳钩一闪光。伊蹑脚步行到古井边,玉兰花树高大,想起了遇害后尸体给掷入井底的大杉荣夫妻。突然想起彼些佮古川君或者一人行佇雪地的日子。伊疑惑了,来斗镇究竟是为了啥粅? 岛屿形状的斗镇亦如同林家大厝吧,鬼门关了,七月过了,整条笔直斗街似乎佇补眠,西照日的彼边店面竹篙撑起帆布篷,以妈祖宫为分界点,旧西隘门这边集结了油车墹、家具木器竹器店,新兴的写真馆、吴服店、迭职(日文,制作贩卖榻榻米的商店)、鸢职则主要佇旧东隘门彼头。日色有如炊笼层的烧气水烟,只听见有一角落是翻棉被的弓弦冬冬冬弹得深沉有力,若一阙失传的古韵。 米店门口一个乌皮妇人坐着拣稗子,一手埋佇米内,毋动,若给神仙一指点成石头。再过两间是毛断阿姑四兄的丈人所开的饼店,祖传的猪油肉饼,礑着一方洋红店号的印记;穿过店,石板庭院,有石榴有凤仙花有虎耳草,厅前企立是讲福州话的丈人,长年穿一领对襟白布挂,飘飘的一把白喙须。 这就是斗镇无声无息的火烧埔时日,古井水犹原秋沁(依然清凉),人家佇无梦的困眠内。 少年陈嘉哉记得自己老父讲过,当年扶桑军头一次进斗镇遇袭失败,第二次再来,斗镇十室九空,前一日四散逃去山顶或渡过东螺溪避走,妈祖宫亦关了,宫前唯独彼个头壳后长满肉瘤的罗汉脚柴柴地捀着硙角的空碗迎接。老父未免刻薄自己的乡人,学诸葛孔明摆空城计哩。 陈家逃往匿藏的山顶却叫做赤水,出旧东隘门直直行,陈嘉哉若梦游将近两个时辰后,发觉自己整身躯大汗爬过一条之字型陡坡,置身平台山崖,四周围是红土石,土质黏稠,手指一捻,成了粉末,喙舌舔,又苦涩又是矿石的腥甜。想必就是赤水。都是红土不见人家影只,再往顶爬或对面山凹才有绿意。一阵虚微山风,伊警觉一人佇土崖顶,寂寞中竟然非常的开阔清爽。 下眺,罩着一片混茫,斜了的日头让陈嘉哉慢慢看出环抱斗镇的东螺溪佮清水溪,尤其是东螺溪窄细的闪映着偏暗的光泽,柔软注向远处据说是海口。看无清水溪。毕竟已经毋是古早先人口中又爱又惊的乌龙了,不过是三百年的时间吧磨损了它。曾经被它泛滥翻滚的所在地势平坦,田畴清晰,勉强可以辨识的浮突应该就是人家厝。 因为距离佮高度,少年陈嘉哉感觉眼下缩小的斗镇亲像一幅卷轴。 转身欲落山,平原另一边蠕蠕爬着一尾蜈蚣,是机关车,彼蕴含巨大力量的现代文明的产物毕竟离自己的家乡很远。 少年陈嘉哉准备欲离开斗镇,林厝六兄派长工来请,暗时来食晚顿看琼花。 子时,大厅的红毛钟当当当连续撞了十一下,宝珠丮灯火佇侧门,古井底泼喇响。一盆一盆的琼花用铅桶柴桶装着移到厅前,凭着一张竖立的竹棚,廊檐下吊了一葩电火,泼墨光影。起先不以为意,只是饱饱的花苞。六兄讲给陈嘉哉听,琼花一味良药,清肺。花醒了,先是开拆了五分,粉紫泛红,大若红婴也头,白若霜雪,佇每一次悠长的吐纳之后,更加盛开。凝视的时间,若一节一节柴块落地,有声,芽红葱白茎梗从叶缘生出若铁钩,就欲不胜负荷。盯得出神,仿佛探头看古井水中荡漾的满月,晕眩了。花心下半圆的蕊一丝一丝,蕊头玉黄。 “若有神呢。”毛断阿姑赞叹。 林厝的封闭空间内,一切有神。大门有门神,户磴有神,灶脚有灶神,有床母,有困神(睡神),有花神,有井神,困醒叫做精神。居然亦会刺绣的六兄,新针缠红丝线,恐惊有神偷走。 花瓣尖美人尖,怒放的琼花,一瓣瓣白玉无暇回环涌起,毛断阿姑若对花嗑头,吸一口大气,只是露水般的凉气。 陈嘉哉毋悉,毛断阿姑若中了神经毒气,佇彼一刹那,看见天顶繁星崩裂,老父从羊晕中清醒起身,花心若神龛,佮另一个双生的自己向伊微微笑,随即看见自己佮陈嘉哉并立佇铺天盖地的大雪中。伊心上一震,似乎毋是吉兆。 少年陈嘉哉退后一步。毛断阿姑转头向伊,面大若琼花,拈着一片才落的花瓣,宛然穿过无限的时空为着少年而来的陌生人。 有一日,少年将会了解伊是东螺溪孕育出的女子,伊的血内有溪水的柔韧,伊的掌纹就是溪道逃窜的象征,流一世的溪水等于一日的天光。 但是这暝,伊陪同少年佇电火的流光内,看彼一片盛开的琼花,神的幼婴也似的头。 《理想国的烟火》 年底,北风自海口直直灌入来,东螺溪尤其到了溪埔若一只布袋,强风啸啸的彼几个暝日,溪边竹丛若嗄咕(气喘)病症,无一刻的休喘,风砂遮了日月星辰。陈嘉哉约请四兄六兄到溪埔,灰碜碜的天地,砂砾顶立着一竹架,嵌着一只大风吹(风筝)。强风卷着砂粒打佇面上若针砭,瞇目看似乎陈嘉哉绑佇风吹上,脚踏一节青竹管。陈家两个长工绳索缠腰手握一支竹篙若牛犁田朝西边走,绳索彼头系着大风吹。毛断阿姑巾子包着头面,长衫迎风将身躯绷得紧紧,伊拉着另一条绳索。风砂吹得目珠强强掰勿开,北风若一波波无形海涌,激烈时风吹略略飞起,随即落下,起起落落,浮浮沉沉,若醉鬼,四兄脚步一颠,“悾子,按算欲摔死(傻瓜,打算要摔死是吧)。”六兄讲,“是欲证明予汝看,伊毋是虎卵仙。” 苍茫中,东螺溪源头山峦若浪头,若传说中云雾笼罩的蓬莱仙山。虚空的霜冻的风吼隐隐有一道真气击来,笔直若龙骨,奔腾擦过四兄六兄的耳,一阵烧热,两人啊叫一声,罡风啪的托起飞吹佮陈嘉哉,长工反应敏捷,将竹篙插入砂砾当作是定风珠。风吹终于驾驭了大风,若猎鹞浮佇气流上,而毛断阿姑攀着绳索吊佇空中,头巾落了一半,飘飘若蝴蝶。 数秒钟的出神,一条绳索将四人的心意绾结一起。 陈嘉哉一蹩一蹩再踏入林厝是隔年三月,比陈嘉哉还早一步的是彼一日早时内埕空中一大阵的蟌蠳(蜻蜓)。四兄浸佇油墨的馨芳内专心看报纸,初初听见细微的嘤嗡,以为是春天新冒出的竹叶。幼秀的绸布的摩擦,带着水汽的润泽,很青的野味。丮头,遂惊一跳,是春日的先锋佇布阵操兵?内埕囗字型的半空中有半边密密的飞着蟌蠳,若珠子的头佮复眼,筋脉线路清楚的双层透明翅膀,若芽茎的身躯颤颤的凝定着,睒着七彩的光。四兄觉得神奇又淡薄的惊惶,想起自作聪明佮宝珠解释翚凌机就像蟌蠳,是来传送啥消息?行入内埕,发觉竟然有几对佇交尾,尾溜倒勾,如同表演特技,独只的有的特别活泼,毋悉欢喜啥的流窜弹跳,佇伊面上投下若棉絮的影,野味更加臭腥,带出田野的想象。清气(干净)的上昼辰光若水滴佇莲叶顶晃动,翅膀振动金石声一丝丝都传入耳孔,伊错觉彼一大阵是缩小的铁鸟,伊如今是觅(藏)佇井底仰望甸甸又深厚的天顶。一只蟌蠳若一只金红细簪急坠落地,噗噗的以翅膀石砖顶打转。厅内红毛钟当当当的响了,万里无云都是一簇簇的火星,伊丮头,若退乩,一大阵野地小小生灵予啥大喙一吸,瞬息无影无只。 四兄料想毋到是,几年后,斗镇天顶边缘飞来米国军机,若一支钝铰刀剪着天边。 彼年老父佇眠床倒三暝日过身,第二日逐个佇灶脚嘁嘁噈噈,半暝大门口停着一顶轿,狗螺号得凄惨。嫛也听到,目珠直了,扫一畚箕灶灰往门口撒,希望鬼卒忌惮暴露行踪毋再来。但是第三暝,轿前加了两盏灯笼。 天微微光,食了一瞑露水的厝顶瓦片乌澹,厝檐滴水,屋脊毛毛的一层青翳一层红芽,奇怪无一只雀鸟的影。长工成也脱赤脚行到内埕,若一尊傀儡,斜头谛听,毛断阿姑、四兄、六兄佇成也后面,遥远的所在缓缓的似乎打了一个嗝,震波缓缓的泅来了偎近,自脚底传上,胸坎闷闷的一搥。成也转身,喙角流澜,佇略略寒冻的空中拉出一条银白圆弧。大地连续打嗝,天边似乎白光一睒,照亮了厝瓦。成也惊醒,开始呕吐。 彼日下昼,消息传来,溪镇佮虎镇糖厂受米国铁鸟投炸弹,若油炸鬼(油条)掷入油鼎。妈祖宫内,挤满予大地打嗝吓惊着的斗镇人,指着妈祖金身的绣袍下襬的焦燎,几日了后,顺东螺溪流传梦中的言语,妈祖佇云顶搴绣袍盛炸弹抛向黑水沟,只看见伊彼一双红色绣花鞋云中若隐若现。 报纸日日坐着机关车到隔壁水镇,即日送到四兄手上。四兄佮陈嘉哉佇厅内剥土豆(花生)看报纸,陈嘉哉抱怨铁枝路无佇斗镇设驿站,真正可惜,有驿站才会有发展,是全世界的道理。 “是咱祖先的决定,”四兄讲,传说彼年挂着夹鼻目镜的扶桑大官踙(带领)测量队佮通译来,皮鞋行遍斗镇,研究了东螺溪汛期佮沿溪土质,扛轿上山顶用望远镜收揽了整片冲积扇平原。包括陈林两家的头人缀佇测量队后,愈看愈惊,夹鼻目镜扶桑大官文气而威严,有诸葛孔明的架势,目测着田园所在若一尾鱼佇肉砧顶(砧板上),毋悉伊将欲如何料理。地理仙红线缠手,捀着罗盘,晃头,手比着传说中的路线图讲,若是铁枝路带着黑铁机关车按这路线冲来,先是祖先墓地开肠破肚,随后直直穿过大街,等于一箭穿心,风水全毁,一灾二病三瘟;再来搭桥辘辘辗过溪,溪流元神彼堪食火冒烟的黑铁逐日践踏,龙骨早晚践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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