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 柔嫩的脸颊
定价: 58.00
ISBN: 9787532170388
作者: 桐野夏生
出版社: 上海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9-05
装帧: 平装
开本: 32
佳澄一直在逃离。
逃离故乡北海道和父母,逃离丈夫女儿和逼仄的现实。
和石山的恋情是她的出口。
五岁的女儿有香,在石山一家新购于北海道的夏季别墅失踪。
由此开始的,不仅是两个家庭的崩坏,佳澄失去了女儿这个小小的时钟,她怀着缺损的时间,没有一刻放弃寻找女儿的希望。
身患癌症只余下半年寿命的前刑警内海也加入了佳澄的寻找,追寻真相的二人,前往佳澄的故乡。
一章 末班车
第二章 水的气息
第三章 漂流
第四章 洪水
第五章 浮标
第六章 水源
第七章 栈桥
第八章 溯航
第九章 放流
第十章 砂岩
桐野夏生
1951年生于金泽。1993年以《濡湿面颊的雨》获第39届江户川乱步奖,该作品被看作是日本女性硬派推理小说的先驱。此后,桐野夏生创作了大量犯罪推理、社会和历史主题的小说,她对现实层面的描写有其独特的冷冽色彩,并多次获得各种奖项。
1993年《濡湿面颊的雨》获第39届江户川乱步奖。
1998年《OUT越界》获第51届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
1999年《柔嫩的脸颊》获121届直木奖。
2003年《异常》获第31届泉镜花文学奖。
2004年《OUT越界》英译本入围埃德加?爱伦?坡奖小说奖。
2004年《残虐记》获17届柴田炼三郎奖。
2005年《魂萌!》获第5届妇人公论文艺奖。
2008年《东京岛》获第44届谷崎润一郎奖。
2009年《神记》获19届紫式部文学奖。
2010年《又怎样》获17届岛清恋爱文学奖。
2011年《又怎样》获第62届读卖文学奖。
现代的神隐?愈加深重的谜题——小有香失踪案
八月十一日早晨,从事印刷制版工作的森胁道弘先生(四十四岁)的长女、托儿所幼儿有香(五岁)从位于千岁市支笏湖町泉乡的石山洋平先生家外出散步,就此失去音讯,相关人员立刻打110报警。如今事发一周,小有香仍然下落不明,毫无线索。森胁先生住在东京,一家人利用暑假到朋友石山先生的别墅游玩。
事发现场为海拔五百米的别墅区,地形倾斜,五岁的儿童不可能移动太远,搜查队投入五只警犬,对石山先生家半径两公里以内的山林进行了搜索,并对附近的别墅居民进行了取证调查。
让人牵挂的是小有香的安危。即使是夏天,该地区的海拔导致夜间温度也会降到十度以下。相关人员认为,如果在山中迷路,而且没有食物,凭借五岁儿童的体力,希望渺茫。当地有传闻称,小有香被带走是精神异常者的恶作剧行为,或是有人为了隐瞒交通事故的证据。
对此惠庭警察局称:①现场位于别墅区里面,几乎没有人从外部出入;②失踪时,下方的管理事务所没有见到车辆;③附近的别墅居民没有目击到可疑人员;④附近没有交通事故的痕迹。由此认为,此案不太可能是卷入案件或事故后造成的。
一章末班车
1
石山的小腿上有儿时被铁丝网扎伤的痕迹。那是一道附着在坚硬骨头上的、小而深的褐色伤痕。他在原野上被绊倒,铁丝深深地刺了进去,连拔出来都费了很大力气。一定很疼吧?佳澄温柔地抚摸着伤痕,对少年时代的石山表示同情。当时不顾旁人目光哭过了吗?还是说逞强不让朋友知道呢?喜欢上一个男人,便会孕育出对这个男人有时间及各种状况的想象。佳澄想,要是自己能遇到那个时候的石山,像守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守护他就好了。
但是,石山只对现在的佳澄感兴趣。他说,我只喜欢现在的佳澄。佳澄甚觉不可思议:石山,你就不想遇到相识前的我吗?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石山也许隐隐察觉到佳澄在否定过去的她,不,是她的过去,所以他才会这样想。那也是出于石山对她的爱情吗?想不明白的时候,佳澄便会直接发问:
“你为什么不想遇到过去的我?”
“因为我喜欢现在的你。”石山做出了同样的回答。
“你就不觉得过去的我也是我吗?”
“不觉得,因为我在你年轻的时候没感觉到魅力。”
“再往前啊。我们相遇之前。”
“那不都一样吗?”
“那你现在为什么喜欢了?”
“因为我现在很了解你。”
这可不算回答。佳澄坐立不安。
“要是过去了解得更多,你也许早就像现在一样喜欢上我了。”
话虽然说出了口,佳澄却明白一切都是谎言。两人十多年前就在工作中认识了,从没想过事到如今成了恋人。而且直到近,佳澄才知道石山的小腿上有这样的伤痕。真正“了解”对方也许是从今以后的事。若是如此,石山连自己的伤痕都没有看过。
佳澄的嘴唇悄悄靠近石山的伤痕。石山一副很痒的样子,缩回腿,两手一伸,拉起了佳澄。僵硬的床单擦过后背,阵阵发热。石山的肌肉上略带脂肪,身体充满弹力,束缚一般包裹着佳澄的全身。佳澄喜欢那样的感触,但回去的时间近在眼前。了然的悲伤和漠然的内疚,让佳澄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走不行啊。”
脸被牢牢压在石山胸口,佳澄通透的声音听起来含混不清。石山动了动身体,低沉的声音穿过胸口直接在佳澄耳边响起:
“嗯,我知道。”
“下次什么时候能见面呢。”
石山沉默了。他沉默的时间长得让人忧心。不能再见面。佳澄一直以来只害怕这点。
“我决定买个别墅。”
为什么要说这个?佳澄从石山的胸口抬起脸颊,仰望着那盏小灯将白花花的天花板半边染成了淡橘色。视线缓缓滑动,浴室的玻璃窗依旧因水蒸气而起雾。啪嗒、啪嗒的水声不时传来,一定是水龙头没有拧紧。这小小房间的每个地方都寥落得让人心痛。只有床上是二人世界,没有可仰望的天空,泛黄的遮光窗帘外究竟是怎样的风景,一次也没有看过。回过神来,佳澄发现石山一直盯着她的眼睛。
“看什么呢?”
“天花板。”
“为什么不看我?”石山强硬地捕捉到佳澄的视线。
“先别说这个,为什么提到别墅?”
“那样就可以和你无拘无束地见面了啊。”
石山黑色的虹膜中空无一物。佳澄疑惑着: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要买哪里的?”
“北海道的支笏湖。那里有好多河,可以钓鱼。”
“但是太远了,不是很难说去就去吗?”
“所以啊……”石山轻轻地放开佳澄,扭过身子,叼起一支烟。仿佛想丢掉苦涩的心情,他朝昏暗中吞云吐雾。
“也就是说,我老婆和森胁先生不是就都来不了吗?”
佳澄叹了口气:我们的关系已经这么深了吗?她感到欣喜。为了她,石山说出了买别墅的话。两人在某一天突然产生了关系,两颗心时近时远地走过了两年多时光。如今,想要彼此相拥的焦躁不断沸腾,甚至产生了此生不愿分离的强韧念头。但是石山的决定意味着退路已断,这让佳澄感受到了些微的不安:他们已经无法返回。
“那样做没问题吗?”
“你指什么?”
“很大胆呢。”
仿佛为了稳固佳澄内心的动摇,石山紧紧抓住了她的小臂。
“我很想见你。”
“我也一样啊。”佳澄喃喃道。
“你只要说回北海道的老家就好。我就说去钓鱼。怎么样?”
“是啊。”
佳澄的脸是背过去的,石山应该不会看到她复杂的表情。她确实出生在北海道,也告诉了石山。但是自从十八岁离家出走离开村子,她一次都没回去过,和家里也没有联系。她想过告诉石山其中的理由,但出生在东京富裕家庭的石山一定无法体会。这道感情的深深的褶皱仍旧无用地存在于她的心中,而石山一无所知。她有过的决心,是石山从未下过的。仅凭这点,佳澄就感觉自己比石山更强大。
佳澄的脑海中突然铺展开一片灰色的大海,那是从草坪参差不齐的校园里望到的景象。
即将入冬的大海波涛汹涌。左侧是雄冬岬,右侧是延绵到稚内的笔直海岸线。海边被混杂着小石子的黄色沙粒覆盖。海岸上捡到的石子究竟是从哪里漂来的?它们就像是一团散沙形成的,用手一掰就断了。儿时,玩伴只有野狗,总是一个人捡石子掰了玩儿。那时曾想,如果将要注视着这片大海终老一生,那么死亡比活着更好。
初中坐落在一座平缓的丘陵的半山腰,除了学生没有他人,足球的球门柱旁总是乌鸦成群。就算有学生追赶,乌鸦也没有飞起来的意思,每次都灵巧地嘭嘭跳过校园里的土堆逃走。麒麟草在海风中摇曳,浓云低垂。登上老旧的二层校舍背后的山坡,顶部有座宠物陵园。挂着札幌车牌的车不时会开上这里,焚烧猫狗的尸体,葬在俯瞰原野的陵园中。也许是因为建成时日尚浅,扁平的花岗岩墓石稀稀疏疏。深深插在墓石旁边地上的赛璐珞风车或红或粉,边转边发出割开风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