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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正版]名门 科尔姆·托宾著 王晓雄译 《大师》《布鲁克林》作者重述阿伽门农家族悲剧 古希腊版纸牌屋 爱尔兰文学 上海
  • 科尔姆·托宾作品 平装 59元
    • 作者: 科尔姆·托宾著 | | 王晓雄译
    • 出版社: 上海译文出版社
    • 出版时间:20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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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 科尔姆·托宾著| 王晓雄译
    •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 出版时间:2020-07
    • 开本:32开
    • ISBN:9782160127155
    • 版权提供:上海译文出版社

            铺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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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门》是爱尔兰著名作家科尔姆·托宾的最新长篇小说。托宾重新想象了古希腊神话中,阿伽门农之妻克吕泰涅斯特拉的故事。后者在丈夫攻打特洛伊期间和情人埃癸斯托斯一起统治迈锡尼,在丈夫回国时用计将其杀死。在新小说中,托宾对为人唾弃的克吕泰涅斯特拉的故事重新考量,以当代感性重新省察经典悲剧中的历史与人性复杂性。
    科尔姆·托宾是具有国际声誉的爱尔兰当代著名作家。自1990年发表处女作小说《南方》以来,托宾已出版八部长篇小说、两部短篇小说集、一部中篇小说、两个戏剧和多部游记、散文集。
    人物 ………………………001
    克吕泰涅斯特拉 ………………………001
    俄瑞斯忒斯 ………………………073
    厄勒克特拉 ………………………151
    俄瑞斯忒斯 ………………………191
    克吕泰涅斯特拉 ………………………249
    俄瑞斯忒斯 ………………………257
    跋:我如何重写古希腊悲剧 ………………292
    致谢 ………………………300
    我已经熟悉死亡的气息。这可厌、腻甜的气息随风飘向宫殿里的房间。如今我容易觉得平静和满足。我在凝视天空和变幻的光中度过清晨。鸟鸣声开始响起,这世界充满其自身的喜乐而后,白昼褪去了,这声音也褪去,渐渐消逝。我看着阴影伸长。如此多的事物都悄然溜走了,但这死亡的气息却久久徘徊。也许这气息已进入我的身体,像个到访的老友一样受到欢迎。这恐惧和惊惶的气息。这气息在此,就像此处的空气一般;它去了又来,如同清晨的光去了又来。它是我恒常的陪伴;它已将生气注入我的双眼,我那曾在等待中熬枯的双眼,如今却不再枯暗,有了生气和光彩。
    我曾下令,这些尸体应当露天在太阳底下晒个一两日,直到其芬芳化为恶臭。我喜欢随之而来的飞蝇,它们困惑而无畏的小小躯体,在饱餐之后嗡嗡作响,被自身持续的饥饿所烦扰,而这种饥饿,我也已开始了解,开始体 味。
    如今我们都是饥饿的。食物只是引起我们的食欲,磨尖我们的牙齿;肉食只会使我们贪求更多的肉食,如同死亡贪求更多的死亡。谋杀使我们贪求无厌,它令灵魂充斥着强烈继而甘美的满足感,甘美到足以使我们生起对更深远满足感的嗜爱。
    一把刀刺入耳下那柔软的皮肉,亲昵而又精准,然后无声地划过咽喉,如同太阳无声地划过天空,不过更加迅疾、狂热,然后他暗沉的血液寂静地淌下,如同暗夜落向熟悉的事物那般无可避免的寂静。
    *
    拖她去献祭之前,他们割去了她的头发。我女儿的双手被紧紧缚于背后,手腕上的皮被绳索磨破,脚踝处也绑着。他们封住了她的嘴巴,不让她诅咒她的父亲,她那懦弱、扯谎的父亲。尽管如此,当她最终意识到父亲是真的要杀她,真的要将她作为军队的献祭时,人们还是听到了她的闷声尖叫。她们仓促潦草地剃短她的头发;其中一个妇人使着一把生锈的刀,成功地割破了我女儿的头皮,当伊菲革涅亚开始诅咒时,他们拿一根旧布条绑住了她的嘴,好让她的言词无法被人听到。我骄傲于她从未停止挣扎,除却她曾做的那一番讨好的演说,她从未接受过她的命运,哪怕片刻都没有。她从未放弃过松开脚踝与手腕上绑缚的尝试,好让自己摆脱它们。也从未停止过诅咒她父亲的尝试,好让他感觉到她有多么地鄙视他。
    现在没有谁愿意重提她被蒙住嘴巴前所说的话了,但是我知道她说了些什么。那都是我教她的。那些话是我编造出来震慑她的父亲及其部下的,那帮怀揣着愚蠢目的的人,那些话也是为了宣告,一旦消息传开来,他们是如何将我们的女儿,骄傲和美丽的伊菲革涅亚,拖去那个地方,是如何在尘土中拉拽着她献祭以赢得他们的战争,那么将会有怎样的事降临在他和他周遭那群人的身上。我听说,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高声惊叫,刺穿了所有听者的心 脏。
    当她的父亲阿伽门农归来之时,她遇害时的惊叫被沉默和密谋所取代,我诱使他相信我不会报复。我等候着,留意着信号,微笑着朝他张开双臂,并在此处备下一桌酒席。给这蠢人的酒席!我也用上了能使他兴奋的特殊香水。给这蠢人的香 水!
    我已准备就绪,而他没有,这大英雄在荣耀的胜利中归家,手上沾着女儿的鲜血,但现在却冲洗过了,似乎一尘不染,他的双手白净,双臂伸出去拥抱他的朋友,脸上挂着满满的笑容,这位伟大的战士,他相信自己很快就会举杯庆贺,将丰盛的菜肴扔进嘴里。他那大张的嘴啊!他在家可真放松!
    我看到他在突至的疼痛中捏紧双手,他沮丧而震惊地认识到,最终这一刻还是来了,在他自家的宫殿中,在他满以为会于石砌的旧浴池中寻得安逸享受的松懈时候。
    正是这些激励着他坚持下来,他说道,想到还有这些东西在等着他,治愈性的水和香料,柔软洁净的衣物,以及熟悉的空气和声音。他垂下头的时候仿佛一只狮子,咆哮不再,身子也变得疲软,嗅不到丝毫危险的气 息。
    我笑着说,是的,我也曾考虑该如何为他接风洗尘。我告诉他,他已填满了我清醒和睡梦的时分。我曾梦见他从香水浴中洁净地立起。我告诉他沐浴所需正在准备,食物正在烹煮,酒桌正在铺设,他的朋友正在会集。现在他必须得去了,我说道,他得去浴室了。他得去沐浴,在归家的慰藉中沐浴。是的,家。那是狮子回归的地方。一旦狮子回家了,我就知道该如何对付他。
    *
    自有探子告诉我他何时归来。人们点燃每一堆火,传消息给更远的山头,那山头上的另一些人再点火来给我警报。是火带来了消息,而非诸神。如今,诸神之中没有一个会援助我,监视我的行为,知悉我的心思。我不向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求助。我孤孑地过活,在战栗和孤独中认识到,诸神的时代已经逝去。
    如今我不对诸神祈祷。我在此处的人群中茕茕孑立,因为我不祈祷,并且以后也不会再祈祷。我会代之以日常的低语。我会运用来自此世的言词,言词中会充盈对逝去人事的悔恨。我会发出祈祷一样的声响,但这祈祷既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甚至连一个属人的去处都没有,因为我的女儿已经死了,她并不能听到。
    没有人像我这样认识到诸神是冷漠的,他们有其他要牵挂的事情。他们不关心人类的欲求和滑稽行为,就和我不关心树上的叶子一样。我知道叶子在那儿,凋而复长,长而又凋,如同人类投生世间,而后同类更替。我帮不了它们,也无法阻止它们凋零。我不会去处理它们的欲求。
    现在我真希望站在这里大笑。想到诸神让我的丈夫赢得战争,启示他实施每一个计划,采取每一步行动,知晓他晨间的阴郁情绪和夜间可能显露出的怪异而愚蠢的欢欣,听闻他的吁求并在神殿商讨此事,批准并观看了对我女儿的谋杀,我便嗤嗤地笑起来,随后变为放声的狂笑。
    这场交易非常简单,许是他这样认为,抑或是他的军队这样认为。杀死这无辜的女孩,换来风向的改变。将她带离这个世界,拿刀刺入她的皮肉,以确保她再也不会步入某个房间,再不会在某个清晨醒来。这个世界再难寻到她的芳踪。作为回报,诸神将站在她父亲一边,在他需要风起航的日子里扬起大风。而在他的敌人需要大风的其他日子里,他们会让风止息。诸神将赐予他的人马警觉和勇猛,在其敌人的心中却注满畏葸。诸神将磨砺他的刀兵,使之迅捷而锋利。
    他在世时,他和他身边的人都深信诸神关注着他们的命运,在乎他们。他们中的每一个。但现在我要说,过去诸神没有这么做,如今也不会。我们求助诸神,就好比悬于我们顶上天空的星辰在陨落前向我们求助,那声音我们无法听到,即便听到,我们也会全然无动于 衷。
    诸神有其自身的超然牵挂,非我们所能想象。他们几乎不晓得我们活在世间。即便他们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对他们来说,也不过像是林间柔和的风声,一种邈远、断续的窸窣声。
    我知道情况并非一直如此。曾有过那么一段时间,诸神在清晨来唤醒我们,他们为我们梳理头发,赐予我们甜蜜的言语,倾听并设法满足我们的欲求,他们知晓我们的心思,能为我们展示神迹。在我们仍能忆起的不远的过去,人们能在死亡降临时,听到夜里女人的哭泣。那是召唤行将死去之人归家,催促他们上路,慰藉犹疑不决的他们走上安息旅途的一种方式。我母亲临终的那些日子里,我丈夫与我在一起,我们都听到了那泣声,母亲也听到了,这令她宽慰,因死亡已准备好以其泣声来诱她前行。
    但那声响已经停歇。不再有像风那样的泣声。死者消逝于他们自己的时代。无人相助,也无人察觉,除了那些曾在他们此世短暂的生命里与他们亲密相处的伙伴。当他们逝去时,诸神也不再伴着那令人难忘的呼啸声响悬停空中。在此我察觉到,这死亡周遭的寂静。他们已经离开了,那些曾掌管死亡的神祇。他们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在风向这件事上,我丈夫是走了运,仅此而已,他也走运地拥有勇猛的部下,走运地赢得战争。若非走运,事情很可能就是另一番样子了。他无须将我们的女儿献祭于诸神。
    自我出生那日起,我的乳母就陪伴着我。在她最后的时日,我们都不相信她行将死去。我坐在她身旁,与她说话。如果曾有过哪怕最微弱的哭泣声,那我们也必定会听到。可是没有,没有任何声音陪伴她走向死亡。唯有寂静,或者厨房里惯常的声响,抑或犬吠声。然后她死了,停止了呼吸。对她来说一切都结束了。
    我走出门,望着天空。我所拥有,且能给我帮助的也只有这残余的祈祷语言了。它曾是那么强大,施加意义于万物,如今却荒芜、生疏,只剩悲伤、脆弱的力量,而关于它鲜活过往的记忆则闭锁于它的韵律之中,在过去,我们的语词一出口升腾,就能寻到圆满。而现在,我们的语词受困于时间,充满限制,只带来扰乱;它们就如呼吸一样短暂和单调。它们使我们存活,也许我们应该,至少在目前,对此心怀感激。除此别无其 他。
    *
    我已命人将尸体搬走掩埋。现在是黄昏了。我可以推开挡板,向着露台,看那金色的余晖,那褐雨燕在空中划出弧线,像一条条鞭子般抽向那浓稠、倾斜的光。暮气渐浓,我看见远处事物的边界变得模糊。此时一切都看不分明;我也不再向往看得分明。我不需要明晰。我需要像现在这样的时刻,每一物体都不再是其自身,都融合于其相邻的物体,正如我与他人所做出的每一行为,都不再孤零零地等待某人来评说或记录。
    没有什么是稳定的,这样的光线下没有哪种色彩是静止的;阴影越来越深重,世间万物彼此融为一体,好比我们所有人的行为都合成一个行为,我们所有人的哭号和姿势都合成一个哭号,一个姿势。清晨时分,天光受了暗夜的洗濯,我们将再次面对明晰,恢复自我的独一。与此同时,我的记忆存活于那阴影重重的暧昧处所,因柔软、模糊的边界而觉得宽慰,眼下就够了。我要去睡了。我知道在强烈的日光下,我的记忆会再次变得分明和准确,犹如一把磨得锋利的匕首将往事刺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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