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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森伪满洲国(上下)(精装新版)迟子建9787020180905人民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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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一九三二年
第二章 一九三三年
第三章 一九三四年
第四章 一九三五年
第五章 一九三六年
第六章 一九三七年
第七章 一九三八年
第八章 一九三九年
第九章 一九四O年
第十章 一九四一年
十章 一九四二年
第十二章 一九四三年
第十三章 一九四四年
第十四章 一九四五年
跋一
跋二
跋三
迟子建,1964年生于漠河。1983年开始写作,已发表以小说为主的文学作品六百余万字,出版有百部单行本。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伪满洲国》《越过云层的晴朗》《额尔古纳河右岸》《白雪乌鸦》《群山之巅》《烟火漫卷》,小说集《北极村童话》《白雪的墓园》《向着白夜旅行》《逝川》《清水洗尘》《雾月牛栏》《踏着月光的行板》《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散文随笔集《伤怀之美》《我的世界下雪了》等。曾获得第七届茅盾文学奖,、第二、第四届鲁迅文学奖,澳大利亚“悬念句子文学奖”等文学奖励。作品有英文、法文、日文、意大利文、韩文、荷兰文、瑞典文、阿拉伯文、泰文、波兰文、芬兰文等海外译本。
吉来一旦不上私塾,就会跟着爷爷上街弹棉花,这是令王金堂头疼的事了。把他领出去容易,带回来难。吉来几乎是对街上所有的铺子都感兴趣,一会儿去点心铺子了,一会儿又去干果店了,一会儿又笑嘻嘻地从畅春坊溜出来了。他从点心铺子出来时嘴角上沾着芝麻,而迈出干果店时手里则抓着桃脯或者杏干。要命的是误入畅春坊,老鸨会满脸堆笑地追到门口,冲着吉来吆喝:“这位爷别走哇,给你找个好姐姐裹奶吃——”吉来就偏过头对着裤脚肥大的老鸨说:“裹奶!”他出了畅春坊又进了杂货铺,无论是农具炊具总要上前摸一摸,结果摸了一手的灰回来了。王金堂在街角罗锅着腰弹棉花,见孙子两只手脏得像老鸹爪子,就叹息说:“瞧瞧你的手,唉,瞧瞧你的手——”虽然他并未深入责备,吉来已经受不住了,他一噘嘴就走了。边走边嘟囔:“你弹的棉花绒子呛死我了!”他又去了张开顺家的布店,见有一种紫底黄花的斜纹布上了柜,豁亮,就想碰一碰。然而他知道张开顺在盯着他的脏手,便识趣地用脸蛋去触一触。一触就爱惜得不行了,仿闻到了布上黄花的气息,连说:“真好,真好。”张开顺就呷了一口茶说:“等你长大了娶媳妇就扯这块布,保把你的新娘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吉来说:“我才不要那玩意儿呢。”张开顺敲了一下茶壶盖说:“到时你就要了。”吉来觉得败兴,就出了布店去寻戏院,然而戏院基本都在城中心,路太远了,于是他就近买了一块油炸糕,倚着铺子的青砖墙边吃边望着过往行人。
四月午后的阳光是雪亮的。它把房屋和道路照得清清白白。清的是房屋,白的是道路。屋顶青色的瓦楞上有褐色的麻雀跳来跳去,它们好像把凸凹相间的瓦楞当成了编钟,企图弹奏出悦耳的乐曲。然而瓦楞并不发音,这使麻雀大为不满,它们吱吱喳喳地发着牢骚,一轰而起飞到别处寻风光去了。吉来想起了爷爷在三月的某一个傍晚对着屋顶的积雪所说的话:“还不出阁啊,都老成什么样子了!”屋顶的积雪大约也意识到自己的肌肤不那么莹白动人了,所以终冬后的暖阳稍稍把触角伸向它,它便春心萌发,化成水滴,羞羞答答地走下屋檐。虽然那土地还泥泞着,不如它想象的归宿好,它还是心甘情愿地与大地融为一体了。积雪一旦把自己干净利索地嫁掉,屋顶就重现它的本色了。不惟棱角分明的瓦楞露出了狐狸似的尖尖脸,瓦楞间的枯草也一蓬蓬地随风飘舞了。然而要不了多久,这枯草就成了绿草,欣欣向荣了。
吉来把目光从屋顶收回后,油炸糕已经落入肚中了。他看见一个极其眼熟的人提着一摞从药铺出来,他垂着头走路,差点与一位拉车小跑的人撞个满怀。拉车的骂:“长没长眼睛啊!”提药的人茫然地抬了一下头,然后乖乖让到路边。吉来认出这是教书先生王亭业,他多愁善感,又养着一个病病歪歪的老婆,所以整个人就像一帖用过的膏药,委靡不堪。他曾几次动员吉来的爷爷,说不要把孙子送到私塾里去,那里面教的东西与社会不合拍,孩子长大了跟痴呆没什么区别。而王金堂却喜欢私塾,因为私塾先生七十八了,单凭他那一把雪白飘逸的胡子,就不会有人对他的学问有丝毫怀疑。而且王金堂认为学生教得少才精,像学校里学生一群一群的,在他看来跟放羊没什么两样,别指望老师对学生指点到位。而私塾先生则不一样,他会让每一个学生将学过的内容背诵一遍,不过关的就会打戒尺。王金堂喜欢戒尺,认为小孩子是不打不成器的。王亭业发现了吉来,他提着药朝吉来走来。他穿着灰布对襟棉袄,围一条雪青色的呢绒围巾,这两种颜色使他的脸颊显得更无血色。他将要接近吉来时,挺了挺腰杆,把双手背到身后,那摞草药就一下一下地荡在他的腿肚子上,就仿一条黄狗在叼他的裤脚。
“吉来——”王亭业撇着嘴角问,“不上私塾了?”“先生伤风了,鼻涕都淌到胡子上了。”吉来说,“今天就不让我们去了。”吉来发现王亭业的两片前襟沾了不少油污,袖口处则更是污秽,分不清是米汤还是面糊弄在了上面,使那里的布呈现出金属的特征:又亮又硬。
一辆毛驴车从他们身边经过。车上坐着一个呵欠连天的中年女人,她拉着两板豆腐出来卖。驴大约是起大早拉完磨又被套上车出来,所以已累得无精打采了,走的步又碎又慢,而且边走边拉屎。一个个圆鼓鼓的驴粪蛋就散发着热气滚在路上。恰恰有个小孩子在奔跑时一脚踩中了一个粪蛋,他跌倒在地,本想马上爬起来,但见身边围绕着五六个驴粪蛋,让他恶心和委屈得慌。于是孩子就先哭了起来。他的母亲随后急急赶上来,她踢了一脚儿子的屁股,说:“活该!让你跑,让你不好好走路,活该!”王亭业见往来行人都把目光集中到那对母子身上,就对吉来说:“你不上学校也好,你不用学日本话了。”“我们先生说了,中国人要说中国话,不学日本话。”吉来的话刚一出口,王亭业就把脖子左右扭了扭,四顾后,他说:“你说话的声音太大了,这样不好。以后在街上说话要小声点。别告诉别人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王亭业提着药摇摇晃晃地离开了。他离吉来远了的时候,就不再背着手走路,那摞草药又回到前面去了。吉来憋不住想笑。他想虽然街上的日本人越来越多了,他不和他们打交道就是。这座城市刚刚来了一位皇上,把长春改成了新京,年号也变了,可街上的店铺还是老样子,流氓地痞该有还有,吃的用的也不是不能买到,他没觉得有什么了不得,虽然他私下里也听大人们的议论,说是将来的日子好不了,挨饿受冻不说,人的命就会像蚂蚁一样轻薄,由着人去践踏。吉来还没有想那么远,他才九岁,想的远的事情是想去趟平顶山,他姑姑嫁给一个矿工已经两年了,还从来没有回来过。吉来有点不信任姑姑所嫁的那个男人,原因是他太瘦了,万一姑姑病了,他都没有力气背她看医生。而且他的模样也不讨人喜欢,一双小老鼠眼分得很开,鹰钩鼻子长得像个拴马桩,糟糕的是脸颊上生满了黑痣,仿落了一层苍蝇,给人一种很脏的感觉。姑姑一直在娘家呆到三十二才出嫁,这一耽搁就没有碰上好货色。所以这个瘦男人坐着火车来接姑姑的时候,吉来就偎在姑姑怀里不舍得出来,弄得姑姑泪流满面。吉来记得男人进了他家说的句话是:“宽城子并不大嘛。”吉来就立刻回敬他:“平顶山不也是个屁大的地方嘛。”很多人都管长春叫宽城子。那男人并未和吉来计较,而是和颜悦色送给他一袋用玻璃纸包着的五颜六色的糖球。吉来咯嘣咯嘣嚼糖吃的时候,姑姑已经跟着那男人坐火车去平顶山了。从此平顶山就成了吉来心目中向往的地方。前几日姑姑来信说怀孕了,到了秋天会生孩子。奶奶由于老糊涂了不可能去伺候月子,吉来的爷爷就说待孩子满月后领他去吃酒。
吉来想了一会儿姑姑,再望眼前的街景时就有了几分伤感。他百无聊赖地沿着土路去寻爷爷,他想早点回家了。爷爷罗锅着腰,骑在木马一样的木架子上蹬着风轮。每蹬一下,那巨大的竹制风轮就咿呀旋转,板结的棉花就会被弹得蓬松如云。春秋是弹棉花的旺季,秋季来弹棉花的人多半是为了过冬,想把棉衣絮得更暖和些;而春季弹被褥的多是一些要办喜事的人家,纯粹地买新棉花有些承受不起,于是就用弹旧棉花来创造新意。吉来很奇怪,那些又脏又硬的旧棉絮一旦被弹出来,的确是雪白柔软。爷爷弹棉花的手艺是出了名的,他弹了三十年了。
后记:翻开《伪满洲国》的手写稿,在本的页上,我看见了当时标记的写作日期:一九九八年四月十二日。
记得那天花去了整整一个白天,才写下并且确定了《伪满洲国》的开头:“吉来一旦不上私塾,就会跟着爷爷上街弹棉花,这是令王金堂头疼的事了。把他领出去容易,带回来难。吉来几乎是对街上所有的铺子都感兴趣,一会儿去点心铺子了,一会儿又去干果店了,一会儿又笑嘻嘻地从畅春坊溜出来了。”我觉得找到了《伪满洲国》的叙述基调和语言感觉。虽然那只写了几百字的开头,可却觉得充实。傍晚散步时看着暮色温柔的街景,有一种特别的感动。
追溯《伪满洲国》的写作动机,那还是十二年前在北京鲁迅文学院求学期间萌生的。不过那时我对这一段特殊的历史所知甚少,那种动机只能是一种想法,很快就被的写作淹没和冲淡了。一九九O年我回到哈尔滨,拥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小屋,终于可以安定而踏实地读书和写作了。这时《伪满洲国》的写作念头又不可遏止地浮现出来。同年底,我到日本访问,在东京,有天晚宴结束后,有一位两鬓苍苍的日本老人突然走到我面前,他讲着口利的汉语,他对我说的句话是:“你从满洲国来?”我当时有一种蒙羞的感觉,因为满洲国的历史已经结束半个多世纪了,而那段历史对东北人民来讲又是苦难的历史。这位老人在三十年代来过东北,当时是一家新闻通讯社的记者,他向我了解如今的东北的情况,表达了想再来看看的愿望,这对我是一种震动。我想起了东北一些老人在忆起旧事时常常要说的那句话:“满洲国那时候……”这段历史何以给中留下的烙印如此深刻?归国后我开始去省图书馆查阅相关资料,做了一些笔记。然而图书馆资料有限,《伪满洲国》在我心中只是一个雏形,觉得动笔写它为时尚早。在接下来的七年时间里,我着力进行一些中短篇的写作,从这种写作中获得了文字的锻炼,同时,仍然注意搜集《伪满洲国》的历史资料,这里既有从图书馆复印来的,也有从书店购置的,更宝贵的是从一些旧书摊寻到的。到了一九九八年,我觉得《伪满洲国》的意象在我心中愈来愈丰满,创作的冲动已经出现,于是又集中做了两个月的资料,到了四月迎春初放之时,便开始了写作。
从一九九八年四月动笔,到一九九九年十二月底写,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这期间除了世界杯足球赛期间我中断了写作外,基本是把全部精力都投到了《伪满洲国》上。写作带给人精神的那种愉悦与给身心所造成的疲惫自不待言。在这期间,由于我结婚后与丈夫两地分居,所以常常是提着资料和手稿奔波在哈尔滨与故乡之间。在哈尔滨每天写作之后,无论什么天气,总要坚持在晚饭后的黄昏散散步。有时累得或懒得不想做饭了,就花钱到餐馆吃现成的。而在故乡,我的窗外就是山峦、河流和草滩,夏季时推开窗户,清冽的空气就会飘荡在室内,你能嗅到花香、草香和河水的息,鸣狗吠的声音也不绝于耳。记得去年阴历七月十五的夜晚,我站在窗前向下一望,只见那河流被月亮映照得焕发着勃勃金光,感觉那河上的月光似在燃烧,这夜景实在美得惊心动魄。这种寂静而风景优美的写作环境,使《伪满洲国》的写作一直显得比较悠徐从容,不急不躁,以至脱稿之后,当我把稿子整理出来,发现它已有六十多万字,着实吓了我一跳。
一部我倾注了巨大热情的长篇写完了,它成功,有待读者的评判和时间的验。对我而言,心中满落着《伪满洲国》燃烧后落下的灰烬,这灰烬苍凉而苦涩,一如我远离故乡时的情愫。
今天是二OOO年四月日,兴安岭仍在飘雪。前些天北京和华北一带沙尘暴肆虐之时,这里却是风清云白、积雪消融的明媚风光。如今残雪仍存,雪又飘飘洒洒地来了。窗外是一派苍茫的景象了。我记得在哈尔滨写完《伪满洲国》的那个傍晚,是初冬时令,我独自到餐馆叫了两个菜和一瓶酒,一边吃喝一边望窗外灯红酒绿的夜景。待我走出餐馆,发现天在落雪,雪花温柔而凉爽地抚摩着我的脸,使我有要流泪的。今天我在遥远的故乡写这篇后记,望着窗外那大片大片飘扬着的雪花,望着已经模糊了的山、树和河流,也有种要泪的。我喜欢雪,不管我晚年时身在何方,都会温暖而疼痛地遥忆着故乡。愿我岁暮时的白发和那一摞摞写作的纸片能化成一带雪花,飘向这里。
二OOO年四月十八日塔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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