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森泰坦声天瑞说符9787559654809北京联合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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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日
尾声
番外：起源

天瑞说符
科幻作家。凭借独树一帜的硬核科幻风格成为科幻界的黑马，被马伯庸等作家一致看好。作品中的科学细节严谨、坚实，刻画的场景镜头感十足，得到了读者的广泛喜爱。

曾获中国科幻蕞高奖——银河奖。代表作有《死在火星上》《泰坦声》等。

作者有一种极为难得的镜头感，在阅读的时候，会让你脑中不期然地浮现电影画面。起承转合，气氛营造，接近是大片级别的调度。作者就像个变态医生，给读者讲述不失幽默、温情的剧情时，悄悄把恐怖滴入他们心中。让你惊觉不对劲时，早已被冻了个严严实实。
——马伯庸

故事发生在近一后，人类社会看起来跟现在没多大区别，虽然已经在土卫六上建立了科考站，但因为迟迟发现不了像样成果，面临着裁撤。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中国科考站发现了一个足以改变人类命运的诡异黑球。

它的质量是严格的自然对数e 千克，直径却是严格的10厘米，就像《2001太空漫游》的黑色石碑一样，无论用多精密的测量点，都没有丝毫误差。很可怕的是，它接近不遵循热心理学定律乃至光电效应，电磁波甚至机械波都能接近吸收。

这个开头看起来像是一个以科学解谜为主要剧情的硬科幻小说，但是接下来剧情急转直下，小小一个科考站里的人有的深夜猝死，有的消失不见，有的身负重伤，有的突然看到了可怕的场景，也有的甚至可能只是幻觉。故事气氛也变得奇妙且莫可名状……

读之前我就知道这本有点克苏鲁风，但我没想到居然这么克……
——安迪斯晨风

1月28日2101年1月28日。
腊月二十九。
距离地球13651145.44千米。
土卫六，香格里拉平原。
卡西尼站。
沉重的一声“咔嚓”，锁芯退出，正压气闸室的舱门被缓缓推开。那一瞬间，舱内的空气从门缝中外泄，与零下一百七十摄氏度的低温相遇后，水蒸气、氧气和二氧化碳都迅速凝结，变成贴地流动的白色雾气。
而室外空气中的液态烷烃则在吸热后立即挥发，门外雨骤风狂三尺涛，又是一场漆黑的倾盆大雨，冒雨归来的人们急匆匆地踏进气闸室。他们全副武装，一行三人，身着厚重的深红色舱外服，手里拎着工具箱，像是一支拆弹部队，又像是一队磁爆步兵。
“大白！开门！”领头的人将遮光面罩推上去，灯光照亮了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庞，他满身都是凝结的白霜，朝着内舱门气喘吁吁地大喊。
紧随其后的两人也踏进气闸室，外舱门合拢锁死，他们一前一后，抬着一个红色的收纳箱。明黄色的警示灯光闪烁，洗消系统开启，三人站在水幕中冲刷，身上的残余尘土和碎冰被清洗干净。与此同时，气闸室的舱内气压开始缓缓下降。
“收到，站长先生……欢迎回来，诸位看上去像是一伙盗墓贼。”耳机中传出清脆的合成音，“正在为您开门，我注意到诸位带回来了未知物体，X光无法穿透，不像是矿物标本。”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摄像头，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箱子，嘿嘿一笑，“怎么？你有兴趣？”“有兴趣。”“待会儿再告诉你，我跟你说，大白，这次中大奖了，奖。”男人喜上眉梢。
“多大的奖？”大白问，“诸位出门进行地质考察，是在陨石坑里挖到了下一期双色球的中奖号码吗？”“彩票算什么？跟这玩意儿比起来，诺奖都不值一提。”气闸室的内舱门轰然洞，灯耀眼。
有人立在门内的走廊上等候已久。
他穿着白大褂，戴着一副玳瑁框的眼镜，脑门锃亮，眼看着三个拆弹部队磁爆步兵完好无损地站在气闸室内，才松了口气，“江子，你们总算回来了，这么糟糕的天气，雨下得跟天塌了似的，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哎，你们手里拎着什么……”“少说两句，让让让让让……老胡，让开让开，闲话待会儿再说。”站长江子按着对方的肩膀把他推开，让出一条路来，大步地往前走，“实验室现在空着吗，老胡？”“哪间实验室？”老胡推了推眼镜，跟了过来。
站长指指前方的走廊尽头。“P3。”“空着。”一行四人护送着箱子迅速穿过长廊，连身上的舱外服也来不及脱，所有人都想把手中的东西尽快妥善地安置，一刻都不拖延。他们直达尽头的实验室，穿过两道隔离门，把深红色收纳箱拎起来放在实验台上。
实验室的安全隔离门在他们身后合拢，门上的绿灯亮起。
老胡穿好防护服，戴上手套。
“这次又是什么新发现？看你们这么急匆匆，找到了什么宝贝？”近这段时间，外出考察的队伍总能带回来新发现，每天都要搞个大新闻，好像下一届诺奖就要在这里诞生了——每一次驻站队员刚轮换时都是如此，胡董海已习惯了。实际上他们搬回来的不过是各种各样的石头，有些是这里的“土著”，有些是天上掉下来的，这些人在坑里乐此不疲地刨来刨去。梁敬是搞地质的，对这些自然有兴趣，但他老胡是做物理的，整天和石头打交道着实乏味。
说来也正常，卡西尼站建立快八年了，真有什么重大发现，也早就被人捷足先登了，哪里还能轮到他们？
等他们挖再多的石头也发不了几篇CNS级别的文章时，热情自然就消退了，然后变成一群泰坦咸鱼……胡董海一边整理身上的防护服，一边默默地想。
“大宝贝。”江子嘿嘿笑道，“我们估摸，怎么着也值十几个奖，咱们一人分一个，都还有多余的支援第三世界的。”“这么牛×？”胡董海吃了一惊，接着嗤笑，“江子，你昏头了吧？牛×也不是这么吹的。”“不夸张。”江子摇头，“真的，不开玩笑，这玩意儿能改变人类历史。”胡董海看看两边的梁敬和楼齐，两人的表情很严肃，但严肃中流露出按捺不住的振奋。很显然，这不是在开玩笑。
“在亚历山大坑里找到的？”亚历山大坑是老坑了，挖了好几年，哪还能有什么新的大发现？
“不，在亚历山大边上的拿破仑坑里。”江子回答。
“拿破仑坑？”胡董海微微吃惊，“那个坑太深太陡了，你不要命了？”“不是我，是梁敬这个疯子。”江子指指身边的男人，“他二话不说就往里面跳，妈的，我们拦都拦不住……”“我当时在找球粒陨石，往下挖得有点深，谁知道会发现这东西呢？”站在一边休息的梁敬咧嘴一笑，竖起大拇指，“我一开始还以为是石头呢，后来发现不对劲，就叫江子帮我挖出来了……妈的，真他妈是个古怪的东西。”“古怪？”胡董海挑眉。
不是陨石？
以这伙老油条的眼光、资历，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觉得古怪？
“古怪，古怪。”江子点点头，“我长这么大，几十年里从没见过这种玩意儿，你看看就知道了。”老胡拉下护目镜。
“有辐吗？”“测过了，”江子把盖革器丢过来，“没有放。”“生物安全呢？”“不知道，我们没有仔细检查，没这个条件，所以才带回来，不过应该是安全的。”江子提醒，“我们把它完全密封在标本箱里，箱内温度保持在零下一百一十度，没有进行过直接接触。老胡，你小心一点。”胡董海把手按在箱子上，箱子上没有贴任何标识。如果是矿物标本，他们一般会贴上有害物质和一级标识；如果是液态与气体样本，则会贴上有或者环境危险物质标识。但这次他们什么都没贴，说明发现者不知道该怎么分类。
他看了身边的三人一眼：“不……不会是活物吧？”三人互相对视，一齐摇了摇头。
“不是活物，至少看上去不是。”“咔嚓”一声，胡董海扳开收纳箱的锁扣，缓缓打开箱盖。惨白的灯光下，四个人都睁大了双眼，低温的白雾从箱子内溢出来，胡董海往后退了一步，雾气流淌至实验台上，接着缓缓沉到地板上。
“默予姐，你看……土星！”女孩托腮坐在窗边，透过小小的观察窗，在昏暗的夜色中看到了闪烁的橙黄色光芒。
窗外是倾盆大雨，空气浑浊得像是一锅黄色的泥汤，突破零下一百六十摄氏度的低温让空气中的烷烃冷凝成液态，雨滴沿着观察窗的外层玻璃流动，但并不淌下，而是汇聚成一层薄薄的液膜，看上去很像是水，液态甲烷也是无色无味的。
年轻的女人坐在床沿上，一只手捧着平板，另一只手撑着脑袋，一缕黑色的额发垂落下来。
她抬头看看女孩，又朝外望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崖香，那不是土星。”“不是土星？”小姑娘眨眨眼睛。
“是闪电。”默予的手指在平板上轻划，切换图书的页码，随口说，“我们头顶上有一团剧烈的雷暴，大气遭到电离，会发出明亮的橙黄色光，看上去像是模糊的土星。实际上土星不在那个方向，而且在这种天气里是看不到土星的。”“那什么时候可以看到土星？”“等天气好些。”默予回答，“反正它大，而且永远都只在一个方向。”“这种天气还要持续多久？”崖香问。
“嗯……谁知道呢？”默予想了想，“这地方长年累月都是这种天气，你才刚来几天？我在卡西尼站已待了几个月了，暴雨就没停过。”“哎，默予姐，你知道吗，在我来这里之前，我以为卡西尼站是这样的：澄澈如水晶的漆黑星空中，巨大的土星从地平线之下升起，占据半个夜空，我们站在这里就能看到土星表面巨大的风暴，那个巨人般的行星近得触手可及。”崖香用双手在半空中比画出一个巨大的圆球，神采飞扬。
但随即她又变得很郁闷。“谁知道整个卡西尼站根本就坐落在一团浑水里，每天都是大暴雨，什么都看不见。”默予扑哧一笑。
“想象很浪漫，但现实很骨感，是吧？你还没见过更恶劣的天气呢，这旮旯的天气变化比你老家那边可剧烈多了。等雨季来临的时候，我们头顶上的云层就是一片倒悬的，雨下得跟大坝泄洪似的……还有暴风，风的时候可以卷走火车头。”崖香想象了一下可以卷走火车头的风暴。
“真可怕。”她把手按在观察窗的玻璃上，椭圆形的观察窗面积很小，像是二十一世纪老式客机的舷窗。几厘米之外就是零下一百七十摄氏度的液态烷烃，女孩白生生的娇嫩手指在这种低温中会瞬间被冻得粉碎，但内层玻璃摸上去仍然是温暖的。
崖香一度对窗玻璃很好奇，她老是想搞懂这玩意儿的原理。
“卡西尼站一直都是遥远危险的科考站，在过去的八年里，卡西尼站一共损失了十八个人，都是因为陡然变化的天气。”默予轻声说，“你能想象吗？就一眨眼的工夫，走在你前头的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连尸体都找不回来……你到这儿来做专访，危险堪比战地记者呢。”“我的理想就是成为一名战地记者。”小姑娘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她一推墙壁，轻巧地扑到默予身上，把她按倒在床上，然后跟猫似的在她身上蹭来蹭去，“默予姐，你们的条件这么艰苦，说不定我的专访做完了能让大众更重视你们呢，然后给你们拨很多很多钱……哇！好香好大。”“哎，心心，重力太小，别摔着了……”默予扔掉平板伸手将她搂住，“哎哎哎哎，崖香，你的爪子往哪儿放？”两人撞在床头上，默予伸出一只手按在墙壁上才稳住两人的身体。土卫六上的重力比月球上的还要小，控制身体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默予姐，你平时吃什么？”“站内的标配食物。”“那跟我吃的一样啊。”崖香闷闷地说，“为什么我的就长不大？”“你年龄还小。”默予安慰她，“还会再长的。”“我已经二十三了！二十三了，默予姐。”崖香说，“到这个年龄，发育早就结束了，不会再长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长大了。”“……你知道为什么还要问？”“默予姐，站长他们说卡西尼站快坚持不下去了，地球那边在催它退役，拨的款一年比一年少。”崖香和默予并排躺在床上，望着房间的天花板，卡西尼站墙壁的隔音效果很好，外界雷暴轰响，震耳欲聋，但在室内一丁点都听不到。
默予的个子比崖香稍高，头发随意地扎着。
“谁说的？”默予扭过头来，“江子？老胡？万大厨？”“他们都这么说。”崖香回答，“说是耗资太大，取得的成果与投入的成本不成比例，美国航空航天局（NASA）已经不想再进行下去了。如果美国人退出，那么欧洲太空局一定也会退出，只靠中、日、俄三国，撑不起这么庞大的计划。”默予怔住，这些东西她不太关注。大白每天都会接收到巨量的地球网络信息，这些数字信号从地球发送至一亿千米之外的火星，再从火星中转，发送至十二亿千米之外的土星。如此遥远的距离，即使是光速也要奔波一个多小时，抵达卡西尼站时无线电波的功率已经衰减得可以忽略不计。
卡西尼站是人类世界中距离地球遥远的居住地，为了维持这座小小的科考站的正常运转，地球建立了一条堪称庞大的后勤补给线，人员运输船和物资补给船像大巴那样每年定时出发，而这些太空巴士在路上就得飞一年。
即使默予不懂政治也不懂经济，她也知道这其中的投入必然是惊人的。
建立卡西尼站本就是一次激进的尝试，就像二十世纪的计划和二十一世纪中叶的火星登陆。火星开拓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如今在火星上已经可以喝到星巴克了，这给了激进派极大的自信，他们迫不及待地把目光投向了更遥远的木星和土星，想在木星轨道上建立空间站，甚至派人登陆土卫六。
在理想主义贯彻人心的那梦幻三十年里，在掌权的激进派大力推动下，人们以第二次大航海时代的名义开辟了前往土星的遥远航线，在土卫六上建立了卡西尼站。
这也是一座位于小行星带外的有人居住的科考站，人们还没来得及建立第二座，太空发展的经济泡沫就已破灭。
在灰暗的大经济环境下，卡西尼站的存在愈发显得多余，对于参与计划的各成员国而言，它变成了一个极大的负担，跟它每秒钟烧掉的钞票比起来，卡西尼站的价值实在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理想主义的狂热逐渐褪去，人们迅速回归现实，每年发往卡西尼站的物资运输巴士班次越来越少，项目拨款金额也越来越低，卡西尼站的地位越来越尴尬。
默予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不想让它退役。”崖香说。
“为什么？”“默予姐，你想啊……我们这是在哪儿？在土卫六上啊，在一个与地球完全不同的星球上，在一个的世界里。”崖香说，“卡西尼站代表的是人类崇的理想和锋利的精神，它代表着永不停息的开拓和进取呢。”“如果把卡西尼站废弃了，那么就是把这把刀的刀尖给折断了。”崖香接着说。
“可这是历史的发展规律，人们的思想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封闭-开放、封闭-开放中前进的。”默予笑笑，她看了一眼时间，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别在床上躺着了，站长他们该回来了，我们还有些工作要完成。”崖香一愣：“还有什么工作？”“小丫头日子过昏头了吗？”默予起身，点了点对方的脑门，“今天多少号了？明天是什么日子？”“今天？”崖香皱眉，“1月28日啊。”默予踏出房门，转身用指头朝她比了个，眨眼。
“农历？”崖香愣了愣，然后跳起来追了上去。
“哎呀哎呀哎呀，默予姐，你们需要贴对联吗？我会写毛笔字哟！还有，这里能放焰火吗？明天晚上包饺子吗……”

本书同时刷新了我对科幻和网文的看法！强烈给各位读者！